第三十九章 赵远明（1/2）

回到乾清宫，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却驱散不了朱明身上沾染的味道。

那股绝望的味道！

他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李若璉和王承恩。

殿门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王大伴。”

朱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手指用力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老奴在。”

王承恩连忙將怀里昏睡的小女孩安置在身旁。

“这孩子交给可靠的人，尽力救治，若活下来，好生抚养。”

朱明没有睁眼，声音里透著深深的倦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汉子和他儿子，也找地方安顿，给口饭吃，別让他们……再走到那一步。”

这或许是朱明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属於“人”的温度。

“老奴……遵旨。”王承恩声音哽咽，深深一躬。

朱明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可却再无半分迷茫和软弱。

“李若璉。”

“臣在。”李若璉单膝跪地，腰背挺直如標枪。

“你派去查那算命的净军回来了吗？”

“陛下，已探查出那人叫赵远明，应该是绍兴府来的，听闻其祖父受官府迫害致死，至於其他，暂未查明。”

“动用一切力量，给朕查清楚那个算命的祖宗十八代，朕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遵旨。”李若璉没有任何犹豫，沉声领命。

“还有。”朱明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冰冷。

“教坊司里那个叫乔三的管事给朕盯死。”

“查清他背后到底有几根线连著，查清还有多少『张忻』之流在吃著大明的血肉，做著通敌卖国的美梦。”

“臣明白。”李若璉眼中寒光一闪。

教坊司里的丑態，乔三的諂媚，还有那张烫金的毒贴，对李若璉而言同样是刻骨铭心。

“去吧，朕只要结果。”

朱明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要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李若璉起身，无声地退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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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寒风在紫禁城的宫墙间呼啸穿梭。

李若璉的身影如同鬼魅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宫门，最终抵达了位於皇城西南角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锦衣卫南镇抚司档房重地。

这里是明朝庞大情报网络的神经中枢之一，收藏著无数或明或暗的档案。

若是一个普通百姓，他们的档案自然是进入不到这里。

但赵远明的祖父受官府迫害，那就有可能留下相关的案卷。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纸张和樟脑气味扑面而来。

档房內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在长案上跳跃著微弱的光芒。

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刻板的老吏正伏案疾书。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鼻樑上还架著一副老旧的玳瑁眼镜。

此人姓严，名守拙，是南镇抚司档房的“活字典”，在这故纸堆里埋了半辈子，对卷帙浩繁的档案了如指掌。

“李同知。”严守拙放下笔，站起身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声音乾涩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严档头。”李若璉走到长案前，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查一个人，绍兴府，姓赵，名远明，年约二十七八，曾在前门茶摊以算命为生，另外他祖父被官府迫害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