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截杀(1/2)
天陆,仙灵宗下。
鹅毛飘飘而落,在屋顶蓄起了一层白絮,待到时间足了,这些积累起来的雪便沿著屋顶斜坡滑落,又將檐下梅枝头的片片蜡红瓣砸落在地。
院內踩雪声嘎吱响著,伴隨而起的,还有一道终年不歇的读书声。
忽然一道剑气自半空掠过,捲走了半空许多雪。
又许久,轻嘆声起。
“扰人清静啊……”
赵元安垂眸盯著书页良久,又缓缓摇头,隨即闔上书页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些半隱於云层中的仙舟鑾驾时,脸色依旧平静,丝毫没有此世凡俗中人对那等仙道华景的嚮往。
忽然,云间彩霞泛滥,恢弘磅礴的气势自天穹落下时,又一道飘渺道音浩浩荡荡响彻。
“欲入我仙宗者,需自山门徒步而入,凡百日內登顶者,皆可拜入外门,为我仙门子弟,七十九日內登顶者,可为我宗內门子弟。”
赵元安身子轻颤著,努力在那恢弘气势下站直了身子,又强顶压力缓缓抬头,挺直了脖子看向那座烟云繚绕的插天巨峰。
风雪肆虐,赵元安本就单薄的身形此刻更显单薄。
天地间气势尽散后足足好几十息,他紧绷的身子才一点点鬆弛下来,安静片刻后又低声喃喃开口。
“仙道……”
“也不知与我之心相比擬,谁会更甚一筹?”
话虽如此,但赵元安脸上却是另一种更为自信的神情。
他信他自己。
他日后成就必会远胜如此仙道气象。
而后赵元安又苦笑起来,他抬手在小腿之上轻轻拍著,满脸无奈:“身子骨还是差了些,不过就强撑了数息,腿就已经有些酥软了。”
“十年寒窗,待破开那道关隘之后,也是时候出门走走了。”
“再待下去这身子怕都要朽了。”
“就是不知究竟何时才能破关、心相究竟何时才能凝成。”
一边喃喃自语,赵元安便踉蹌著挪动脚步一点点往屋內走去。
此番是他二世为人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第二世他甫一醒来便已是少年了,这一世十年前的记忆,赵元安脑海中一点也无。
简直像极了前世那所谓的穿越。
可若真是穿越,那为何他甫一醒来就能听得懂这片世界中人的言语?
只是也仅限於此了,其它一切他也是自醒来后才一点点摸索清楚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方世界仙道切实可闻,而非前世那般飘渺不可见,甚至真假未知。
而他就生活在一方名为『仙灵宗』的仙门之下。
这是大机缘。
但却与赵元安关係不大。
他已有修行法在身,而这修行法便是来自於前世那模糊记忆中最清晰的一句话——吾性自足,向之求理於事物者误也!
本来,这话也並无什么特別之处,可七年前的某个雨夜,赵元安在静坐观雨时却好像忽然明白了些这话的意思。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但自那天起,另外一条崭新的模糊大道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道前路无人,止修一个『心』字。
可惜他却看不到更远,寒窗十年,也只是堪堪摸到心相何铸这四字,而这也仅仅只是道途上的第一关隘。
赵元安推开屋门,风雪隨他一同灌入屋內的同时,也映亮了略显昏暗的陈设景象。
一桌、一椅、一床、一灶。
桌上铺著一卷用去了大半的灰麻草纸,此物於外间坊市甚至不需灵晶,仅十枚大钱便可购得数卷,且还附送文房四宝一套。
毕竟只是些凡俗造物。
灶旁一堆柴火整整齐齐摆著。
赵元安未曾关门,而是缓步走到桌前推开窗户,爭取使得屋內再亮几分。
做完一切,他才重新投下目光,静静盯著那捲展开在桌面上的草纸许久……
赵元安突然提笔,一道浓重墨跡划过纸面,將最后半句未曾写完的文字尽数划去,又换去空白处笔走龙蛇。
寥寥几笔,一言透纸。
【善恶已知,是非已明,义利已晓……吾心何相?】
虽说只有十数字,但这十数字却好似耗尽了赵元安剩余的全部精力,他眉宇间鬆懈下来时,立马便有一道清晰腹鸣响起。
饿!
赵元安跌入座椅,足好一阵才渐渐適应了突然袭来的头晕眼,他接连喘了好几口气后才在脸上掛起了一抹难言其意的无奈。
有道途更进一步的欣喜,也有为財货所困的气短。
修行一事不是无根之木,即便所修之道无需什么极好的天材地宝助臂,终究也还是不能饿著肚子去做。
再加修心所耗,本就为神思之属,若他不愁补足身体所需的损耗也就罢了,可现实却是……他很缺!
除却著十年温习课业所必需的笔墨纸砚外,寻常时日,他十天半月都极难得见一次荤腥。
这还是在赵元安脑海中存著前世诸多典籍內容的情况下,若没有记忆中那些典籍,他还得从吃食上抠些財货出来用以购买书籍典册……
正因如此,这十年岁月,於赵元安所言,真的就是寒窗了。
“罢了。”
“先出门去坊间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后再去许家看看吧!”
“那孩子似乎也到拜入仙门的年岁了,今日过后,我怕是只能另寻僱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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