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个屁!(1/2)

雅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楼下依旧是人声鼎沸,丝竹悦耳,可这间临窗的雅室,却死一般的寂静。

李威捂著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嘴角掛著血丝,眼中先是错愕,隨即被无边的怒火与屈辱所吞噬。

他堂堂大名县典史,管著一县的巡捕牢狱,在地面上也是一號响噹噹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巴掌抽翻在地!

那为首的丝绸商贾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打的只是一条不听话的狗。

他將那双充满悍匪之气的三角眼,转向了唯一还安坐著的石开。

石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端著汤碗的手稳如磐石。

他甚至还有閒心將碗凑到嘴边,吹了吹上面浮著的滚油,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

汤,还是那么鲜美。

只是这气氛,有点倒胃口。

那丝绸商贾见石开这般镇定,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意外。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桌上那锅香气四溢的燉松鸡,声音粗野霸道:“谁他娘的让你们动这锅鸡的?知不知道这望月楼是谁罩著的?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甚至后厨的每一根葱,都是老子的!吃了老子的东西,不问一声就敢下筷子,你们两个的狗胆,是铁打的吗?”

“你!”李威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惊又怒。

他在大名府横行了这么多年,都是他欺负人,何曾被人这般指著鼻子羞辱过。

他下意识地就想拔出腰间的佩刀,可一想到对方人多势眾,又硬生生忍住了。

官场上混久了,早已没了年轻时的血勇,凡事都先讲究个利弊得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色厉內荏地喝道:“大胆!我乃大名县典史李威,在谢县尊麾下当差!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还公然殴打朝廷命官!”

他特意把新来的县令谢陞的名號给抬了出来,希望能镇住场面。

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谁知,那丝绸商贾听到“典史李威”、“谢县尊”这几个字,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震得屋樑上的灰尘都簌簌直落。

“典史?县尊?哈哈哈哈!老子当是什么大人物!”他笑够了,轻蔑地啐了一口,“什么狗屁县尊,老子不认识!老子在开封府杀进杀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一个不入流的狗吏,也敢在老子面前摆官威?识相的,立马给老子滚出去,再把这顿饭钱结了,不然,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李威彻底懵了。

这人……是个疯子?还是个过江的猛龙,根本不清楚大名府的深浅?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石开此时终於放下了手里的汤碗。

白瓷碗与红木桌面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抬起眼皮,平静地看著那个不可一世的丝绸商贾,缓缓开口道:“我乃大名府左卫百户,石开。阁下,又是哪条道上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天然的威势。百户,正六品武官,卫所体系的中坚力量。

这身份,比起李威那不入流的典史,分量要重得多。

尤其是在这北地雄城,丘八的身份,往往比文官更好使。

那丝绸商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他显然也知道“百户”是什么官,只是常年在开封府那等繁华之地混跡,见惯了被文官压得抬不起头的卫所军官,骨子里就带著几分轻视。

“百户?”他上下打量了石开一番,见他虽然身形挺拔,但面相年轻,穿著也只是寻常锦袍,不像是那种杀气腾腾的悍將,胆气便又壮了起来,“原来是个吃兵血的官儿。怎么,想替你这狗吏朋友出头?我劝你別多管閒事,老老实实滚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惹毛了老子,管你是什么百户千户,照样打断你的腿!”

此话一出,石开和李威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个傻子。

一个从外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或许在开封府有些势力,但到了大名府这地界,还用老眼光看人,把卫所百户当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把县衙典史当成不入流的狗吏。

他根本不知道,在这座雄城里,真正维持秩序的,不是高坐堂上的县令,而是他们这些盘根错节、黑白通吃的大小地头蛇。

石开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笑意。

麻烦?不,这不是麻烦。

这是送上门的功劳,是送上门的立威机会,更是送上门来的……夜宵。

他不再废话,一只手伸进袖中,缓缓掏出一锭五两的雪银,轻轻放在了桌上。

银子在灯火下,闪著诱人的光泽。

“这锅鸡,连同阁下受惊的损失,这锭银子,够不够?”石开淡淡地问道。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拇指轻轻一推,“噌”的一声轻响,刀锋出鞘一寸,在灯下反射出一道森然的寒芒。

那丝绸商贾和他身后的几个泼皮,眼神瞬间被那锭银子吸引了过去,脸上露出贪婪之色。

就在他们愣神的剎那,一旁的李威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石开的用意。

这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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