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0年的第一口空气(1/2)
剧烈的疼痛像一把钝斧,反覆劈砍著陈默的太阳穴。
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颅骨內部的抽痛和嗡鸣。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如同蒙著一层磨砂玻璃。
涌入鼻腔的是一股带著硫磺气息的劣质煤烟味,混杂著一种老房子特有的潮湿霉味。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臂异常沉重。
盖在身上的被子触感粗糙坚硬,带著一股阳光暴晒后的尘土味儿。
他偏过头,视线艰难地聚焦。
土黄色墙壁映入眼帘,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土坯。
糊著窗户的,不是玻璃,而是发黄的旧报纸,上面模糊的铅字標题勉强可辨“……实现四个现代化……”。
窗框是深褐色的木头,油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木质本来的纹理和虫蛀的痕跡。
窗台上放著一个边缘磕掉了几块搪瓷的白色脸盆,盆底印著一个褪色的红双喜。
墙上贴著一张年画,画著一个抱著大鲤鱼的胖娃娃,顏色已经黯淡发旧,仔细看去,角落印著“1979”的小字。
“这是……哪儿?”
陈默的喉咙干得发紧。
他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头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
一张硬板床,一个掉了漆的木头桌子,一把同样破旧的椅子,墙角堆著些杂物。
桌子上放著一个搪瓷缸子,上面印著鲜红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旁边还有一个竹壳暖水瓶。
这不是2025年!不是他那间虽然不大但整洁明亮的出租屋!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低头看向自己:穿著一身深蓝色的、洗得发白、明显过於宽大的工装,布料粗糙。
他慌忙摸遍全身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左边內袋里,摸到一张摺叠起来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纸片。
他颤抖著掏出来展开。这是一张介绍信的下半截,字跡模糊不清,纸张泛黄髮脆,只能勉强辨认出“陈默”两个字,还有几个像是“探亲”、“公社”的残字。
上面的公章和关键信息都缺失了。
“哐当!”
一声轻微的木头摩擦声从门外传来。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迅速將破纸片塞回口袋,强作镇定地躺回床上,闭著眼睛。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著深蓝色斜襟布衫、头髮白的老大娘探进头来。
她眼神里带著一种长久生活在匱乏和谨慎中养成的警惕。
“醒了?”老大娘的声音带著浓重的地方口音。
陈默装作刚刚甦醒的样子,再次睁开眼,茫然地看著她:“大娘……这是……哪里?”
“临江县城边上,李家洼。”
老大娘走进来,手里端著一碗冒著微弱热气的、浑浊的液体,像是很稀的米汤。
“三天前,俺家老头子去镇上拉煤,在路边沟里看到你,叫也叫不醒,浑身滚烫,看著可怜,就给弄回来了。你是哪疙瘩的人?叫啥?咋晕在路边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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