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冬日沉淀(求追读!)(1/2)
公元前209年的冬季看著与往前数的年岁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在战火稍歇的楚地,生活在其间的住民却有著不一样的事需要去做。
呼——
寒冬时日,天空被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隨时都会坍塌下来。
凛冽的朔风裹挟著寒意,如同无形的刀刃刮过沛县的每一寸土地。
若是以往的时节,不说冻死几人吧,至少因此害病是无法避免的局面。
名为章邯的阴影与日俱增,但在被上层意识裹挟的民眾看来,这个冬天过的则和往常有所不同。
並不是在周遭战火连天的地界中保有一份安稳的奢侈,更多的则是由丰沛的物资所带来的满足感。
往年里,城中的街巷早已被寒风所席捲,考验著无立锥之地人口的生命力。
稍好一点的百姓们则蜷缩在四面漏风的茅屋里,靠著掺了麩皮的稀薄粟粥和足以齁掉舌头的醃菜苦熬著漫漫长冬。
他们的每一天,都在与死亡进行著默然的博弈,等待初春的来临。
可当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沛县家家户户的烟囱中冒出的炊烟却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浓郁。
若有人细闻,似乎还能在鼻翼的瓮动中嗅得其中若有若无的肉味。
这份在乱世中显得尤为珍贵的安稳,源自於前线起事后带来的一场场胜利。
拜之前拉回来缴获秦军的钱粮所赐,大部分参军的家庭起码保有了过冬的粮食和足够的取暖物件。
那些在沛县周遭的豪右则在萧何手中帐册的对照之下,【识相】的將仓储中的粮秣交出以慰劳军势。
这一部分物资以低廉的价格或是直接賑济的方式送到了最困苦的百姓,或是阵亡家庭的抚恤之中。
这並非单纯的仁慈或者善意,而是一种统治者和民眾之间的无言契约。
这些举动让每一个沛县周遭的子民都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他们的安稳与城外驻扎那支军队的胜败休戚与共。
军中的男人们在前线流血拼命,换来的不仅仅是虚无縹緲的功勋。
更是家中妻儿老小能够安然度过这个寒冬,以及更久远时日的保障。
而大部分人把命豁出去所需要的,无非就是这两样东西,也就是家庭的安稳和个人价值的实现。
当这些东西用堆叠起的胜利满足之后,富余的感情自然会被募集成名为荣誉的事物,自然而然的驱使著自我目標的设立与实现。
於是,这沛县的冬天虽然寒冷,其內里的人心却是滚烫的发热。
这份火热浇灌在城外的校场上,化作了更为炽烈的操练热情。
与秦军屠灭六国那套严苛到近乎泯灭人性的战法不同,沛县军的操练方式带著一种粗礪而实用的江湖气。
比起乱糟糟胡打一通的架势,这些由曹参匯总的操典则把精力放在最关键的两点上:如何听命令,如何活下去。
“都给老子看好了!”
在城外军营的校场中,樊噲赤著古铜色的上身,躯体在刺骨的寒风中竟升起是热气蒸腾的雾靄。
虬结的肌肉如同盘踞的铁龙,他手中提著一面缴获来的秦军蒙皮大盾,对著面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新募士卒咆哮道:
“这是盾牌,是拿来抗住阵型的第一线,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当你面对秦军的阵型时,盾牌不是让你龟孙子似的缩在后面的!
碰见秦军的长戈,你光躲有屁用?”
他猛地向前一个跨步,沉重的身躯带著附加其上的衝击力,將手持的厚重盾牌狠狠摜在一根充作假想敌的木桩上。
砰!
木屑四溅,那木桩竟被他撞得从中开裂,纤维勉强维持著原有的形体。
而他手中的长剑隨即如一道寒光从中劈过,动作乾净利落,像是当年老本行的屠狗活计一样。
做完演示,他转过头望向带著崇拜神情的新兵们,嘿嘿笑道:
“盾牌的作用是让你扛住对面的兵器,用盾牌边缘去磕他的腿,用盾面去撞他的脸!
让他乱!让他倒地!然后用你手里的刀捅进他娘的肚子里!就像这样!”
做完演示之后,他还找来了几头待宰的牲畜,吊在木架上让新兵们反覆练习劈砍和突刺。
用最直观的方式让他们熟悉兵刃入肉的手感,这是让新兵踏入战场前能够不被影响从而保有战斗力的第一步。
而被砍的七零八落的牲畜也正好放了血,用作下一顿饭食中的肉类补充。
对於这在冬季的操练当中,营养的补充是关键中的关键,在林檎的建议下,这群士卒被分为三个部分。
他们彼此竞爭,最差的只有一半肉食供应,表现最好的则能將这剋扣的肉食用来加餐。
在这种最原始的渴望下,操练的参与度自然有了保证。
在樊噲看来,再有一个月的训练,这帮新兵便能承担一部分的低烈度战事。
他们从鲜血中打过几次滚,把自己的命当命,把敌人的命不当命之后,就可以被称为老兵了。
而在另一侧的弓手阵列前的曹参则要沉静得多。
他熟諳秦律与军阵之法,而他所要教授的,则是弓手需要的纪律与协作。
“举弓!搭箭!听我號令!”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数百名从猎户和眼神好的年轻人中招募的弓手闻声而动,动作虽略显生涩,却通过之前的训练已然初具章法。
“不要想著专门去瞄准什么东西,成规模的弓箭是为了在五十步外形成一片让敌人无法逾越的死亡之雨!”
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亲自为每一位新兵校正著持弓的姿势,调整著搭箭的手指让他们记住那种触感。
这种亲自下场的言传身教,远比冰冷的军法条文更能深入人心。
这些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沛县將领们不仅是新兵的教官,更是他们的兄长。
他们与士卒在夜晚围著篝火,用粗俗的笑话和对未来的许诺將这支新募的军队一点点地拧成一股绳。
作战的理由和训练所带来的操练程度,一点点的提高著这支部队的职业度。
这也是让军队从拼凑的农民义军到职业军队的关键一步。
迈过去了,便是真正可以在战场中一锤定音的绝强武力,而不是一触即溃的散兵游勇。
而提供这些意见的林檎,则在城外白雪皑皑的山林间,完成著自己的工作。
林檎此刻正屏息凝神,伏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后。
他手中的角弓已拉成满月,箭头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著幽冷的光,稳稳地指向百步之外一头正在啃食草根的麋鹿。
自从发现自己在《华夏》中的身体素质远超现实后,他便经常参与这种由周勃组织的斥候训练。
这不仅是为了熟悉这具躯体,更是为了磨礪自己的心性与体魄。
他不需要成为项羽那般力能扛鼎的盖世武人,但至少需要拥有在纷乱战场中保证自身存活的能力。
不然在乱军中像秦嘉一样给人三两下摘了首级,要是被记录了下来也太跌份了一点。
而这等憋屈的结局想必不会有多好的评价,为了在《华夏》中开个好头,林檎毅然参加了提高自身武艺的训练营。
顺著屏息状態的进入,微微颤动的手臂趋於稳定。
眼,手,箭三点一线,套在眼前的猎物头颅。
风声,呼吸声与愈发剧烈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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