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秦淮茹的脸红(2/2)
“你每天都记帐?”他忽然问。
她点点头:“从昨天开始。”
“记错了怎么办?”
“改。”她说,“划掉重写。我娘说,帐本可以改,心不能歪。”
林风低头看著碗,没再说话。
她也没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说:“你焊东西的时候,手一点都不抖。”
“练的。”他说,“焊电路,差一毫米就短路。”
“那你算我饭量,也是……练出来的?”
“不是练的。”他抬眼,“是看出来的。你鞋底磨损在前掌,走路快,省时间;围裙边有饭粒压痕,是常揣冷窝头出门;水缸水位每天降得匀,说明定量用。这些都不是秘密,是习惯。”
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那你……是不是也看別人?”
“只看愿意让我看的。”他说,“你抄了那三条,还记了饭量算法——这是在告诉我,你想被看。”
她脸又红了,比昨天还烫。
她没说话,转身快步走了。
林风没抬头,继续焊。
焊枪尖端一点红光,稳稳压在接点上,没晃一下。
傍晚,傻柱路过,探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告示。
纸条底下又多了一行字:“借煤铲,秦淮茹,用途:清炉灰,已还。”
他挠挠头,嘀咕:“这女人……还挺认真。”
他端著搪瓷缸子,往林风门口一坐:“哎,你说她干吗非得还?不就一把扫帚嘛。”
“她还的不是扫帚。”林风说,“是规矩。”
“规矩还能还?”
“能。”林风把焊枪放下,“她要是不还,这规矩就只是我钉在门上的纸。她还了,这纸就开始有了分量。”
傻柱半懂不懂,咂咂嘴:“可你昨儿对她那么硬,她不恨你?”
“她要是恨我,就不会再来。”林风把收音机盖子合上,“她来,是因为她知道——我那天没羞她,是救她。”
“救?”傻柱一愣,“咋讲?”
“她要是真借了,就真成了『试试看』的人。”林风说,“可她没借成,反而看清了自己。这比借十斤粮票都值。”
傻柱挠头:“你这话说得……我咋听著比厂里政治课还绕?”
“不绕。”林风把工具收进包,“人最怕的不是穷,是糊涂。她不糊涂了,路就宽了。”
傻柱没再问,端起缸子喝了一口,忽然说:“哎,你发现没?今儿一整天,院里没人嚷嚷了。”
林风没应声,只看了眼门口那张纸。
纸角有点翘,他伸手按了按,重新钉牢。
第二天清晨,秦淮茹又来了。
这次她没端东西,手里捏著张叠好的纸。
“我算了上个月的开销。”她把纸递过去,“水电煤、饭费、信纸邮票,全记了。你看看……有没有算错。”
林风接过,展开。
纸是作业本撕的,边不齐,可字一行行排得整整齐齐,数字对得一丝不差。
他看了两眼,抬头:“没错。你以后都这么记?”
“嗯。”她说,“我想……把日子过得像你那样清楚。”
他没说话,从兜里掏出钢笔,翻出草稿纸,写了一行字:“收入-支出=结余。结余为正,日子有底;结余为负,迟早出事。”
他撕下纸,递给她。
她接过去,看了好久,轻轻折好,放进本子。
“谢谢你。”她说。
他点点头,转身进屋。
她站在门口,风吹著她额前的碎发,手紧紧攥著本子。
忽然,她抬头,看见门框上那张告示边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一行铅笔字,字跡工整:
“第一笔合规记录:扫帚,秦淮茹,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