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娄晓娥的「进口工具」(1/2)
我收起图纸,把钢笔別回口袋,手指在工具包拉链上停了半秒。刚才画的那个小太阳,只留了一道光,像火苗,也像划过的火。我合上灯,没再看。
第二天一早,刚推开工房门,傻柱在食堂那边喊我吃饭。我没应,低头进了工具间。打开包,第一眼就看见那套新来的螺丝刀,包在一块灰布里,边角磨得发白,但刀身鋥亮,一根根排得齐整,大小递减,像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老物件。
我拿起来掂了掂,手柄是硬木的,握感比国產的稳。翻过来时,刀柄尾部刻著两个字母:l+l。刻痕不深,但清晰,像是用细针慢慢划上去的。
我下意识摸出兜里的游標卡尺,量了下手柄直径,9.3毫米,误差不到0.1。又把每把刀都翻了一遍,刻字都在同一个位置,深浅一致,不是隨手刻的。我盯著那两个l看了几秒,脑子里过了一遍拼音——林是l,娄呢?拼音是lou,首字母也是l。可这缩写太巧了,巧得让人没法当成巧合。
我收了尺子,把刀放回去,灰布重新包好,塞进包最里层。外面还压著於海棠那本子,和一张五斤的粮票。三样东西叠著,谁也不挨著谁,又谁也绕不开谁。
中午回院,太阳正晒在院子里那口老井边上。我刚把车靠墙,就看见娄晓娥蹲在竹蓆前,手里捧著几本书,一本本摊开晾著。她穿了件浅蓝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头髮扎在脑后,露出耳朵。风一吹,有根髮丝贴在脸颊上,她也没去拨。
我走过去,把工具包轻轻放在蓆子边上。
她抬头,看见是我,眼神闪了一下,又低头去翻书页。
“刀很趁手,”我说,“谢谢。”
“不……不用谢。”她声音不高,手指在书页边缘蹭了蹭,“我爸留下的,一直搁在柜子里。他说,好工具得给用得上的人。”
我点点头,“你爸有心了。”
她没接话,低头整理那堆书。我瞥了一眼,最上面那本是德文的,封皮旧了,但字跡清楚。书页折了个角,里面好像有铅笔写的字,我没细看。
我们俩都没动,安静得有点奇怪。蓆子边上有只蚂蚁爬过,顺著刀包的线缝往上,我伸手轻轻一拨,它掉进了土里。
“那个……”我刚开口,她也同时说了句“你留著用吧”。
两人一顿。
她脸有点红,低头说:“我那儿还有別的,这套你拿著,別总用那把卷口的。”
我犹豫了一下,没推辞,“行。”
她鬆了口气似的,手指又去翻书页,动作有点急,纸边划了下手指,她缩了缩手,没吭声。
我伸手想去拿最细的那把刀,想看看刃口角度。她也正好去拿,指尖碰了一下,很快缩回。
我们都愣了半秒。
她低头说:“这把是修仪表用的,你上次说厂里那台测温仪的螺丝太小,国產的拧两下就滑丝。”
我嗯了一声,“你记得。”
“你提过一次。”她声音轻了点,“我顺口跟我爸说了,他翻箱底找出来的。”
我看著那套刀,“你爸懂这些?”
“他早年留过学。”她顿了顿,“后来不让提了,东西也都收著。前两天我收拾书房,看见这套刀,就……拿出来了。”
我说不出什么,只觉得胸口有点闷,不是因为热,也不是因为饿。我站直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她抬头,眼睛亮了一下,又压下去,“傻柱做的饭,能叫请?”
“那我请他做。”我说。
她笑了,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贾张氏在窗后咳了一声,嗓门立马拔高:“哟,大白天的,一个姑娘家跟小伙子席地而坐,书啊刀啊的,传出去像什么样!”
我皱眉,没理她。
娄晓娥站起身,把书一本本收进布包,动作利落,“她就爱听墙根。”
“听够了也该闭嘴。”我拎起工具包,“你別理她。”
她点点头,背起包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说:“那套刀……你要是觉得不合適,还给我也行。”
“不合適?”我拉开包,把刀放进去,“哪儿不合適?”
“我是说……別人看见,会不会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
“我们什么?”
她咬了下嘴唇,“算了,你留著用就行。”
我看著她,“工具就是工具,谁用不是用?你爸给的,又不是偷的抢的。再说,我林风做事,还怕人说?”
她盯著我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这张嘴,跟工具机一样,走直线,不拐弯。”
“拐弯容易偏心。”我说,“我不喜欢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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