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贾东旭的「拜师闹剧」(1/2)

我刚把液压阀的固定螺栓拧松,右手虎口一热,纱布又渗出血来。没管它,左手接著拆密封盖。油污蹭了满手,鼻尖都是铁锈和液压油混著的酸味。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夹著点拖沓,一听就是贾东旭那懒散步子。

抬头一看,他还真来了,手里拎著两瓶酒,瓶身灰扑扑的,標籤歪著,写著“红星特曲”四个字,可那酒液透出来发浑,一看就是兑过水的。

“林风哥!”他咧著嘴,笑得跟刚捡了五毛钱似的,“我来拜师了!”

我没动,扳手还卡在阀体上,“你拜谁?”

“拜你啊!”他往前凑了两步,把酒往我工具包上一搁,“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指哪我打哪,技术我学,活儿我干,绝不含糊!”

傻柱正蹲在三號轧机边上擦油渍,一听这话,头都不抬:“你连液压阀和水龙头有啥区別都不知道,还混?”

贾东旭脸一红,梗著脖子:“谁说我不知道?这不就是……这不就是……”

“就是啥?”我终於站起身,纱布在螺栓边缘蹭了一下,疼得我指尖抽了抽,“你说说,这二號剪板机现在有几个毛病?”

他愣住,“啊?”

“我收徒弟,得考考。”我指了指机器,“你说出三个故障点,这酒我收了,人也收了。”

他张著嘴,眼睛乱转,像是想找人递暗號。可周围一圈人,傻柱抱著胳膊冷笑,三大爷蹲在公平秤边上嗑瓜子,娄晓娥抱著一摞资料从院外路过,脚步都没停。没人帮他。

“这……这机器……”他结巴起来,“它……它不就是……油漏了嘛!”

我点点头,“算一个。还有呢?”

他额头开始冒汗,酒瓶拿不稳,晃了一下,酒顺著瓶口流到他手背上。

“压力上不去。”我说,“溢流阀弹簧疲劳,调压失效。这是第二个。”

他瞪著眼,一句话没有。

“第三个。”我蹲回机器旁,左手扶著阀体,“油路密封圈老化,控制杆联动间隙超差0.2毫米。你刚才说要跟我混?”

他脸涨成猪肝色,手一抖,一瓶酒“啪”地掉地上,酒液顺著地缝往铁屑堆里渗。

“我……我这不是还没学嘛……”他嘟囔著,“你教了,我就能说……”

“那你现在想学?”我拧开油路接头,一股黑油“嗤”地喷出来,溅在他鞋面上。

他往后跳一步,差点绊倒。

“学得从头来。”我说,“先认全工具,再背传动原理,然后拆装练习。每天两小时,风雨无阻。明天开始,七点,车间门口等我。”

他愣住,“明……明天?”

“不行?”我抬头,“那就滚蛋。”

“不不不!”他赶紧摆手,“行!行!我来!我一定来!”

“那今晚回去,把《机械基础》第一章抄三遍,带明天。”

“啊?”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抄书?”

“不然呢?”我拧紧接头,把手套摘了扔进工具包,“你以为技术是磕个头就能拿走的?”

傻柱在旁边“噗”地笑出声,“贾东旭,你连『传动比』是啥都不知道,还想当林风徒弟?人家修三號机那会儿,你还在赌窝里甩牌九呢。”

贾东旭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看看自己沾了油污的鞋,又看看地上漏光的酒瓶,嘴唇动了动,没敢再说话。

三大爷嗑完最后一粒瓜子,站起来拍拍裤子,“这世道,真本事不怕装样子的。东旭啊,你妈让你来的吧?”

贾东旭没吭声。

“嘖。”三大爷摇摇头,拎著空秤砣走了。

娄晓娥走到我旁边,把一摞纸放我包上,“新到的苏联设备参数表,翻译了一半,你看看有没有用。”

我点头,“谢了。”

她看了眼贾东旭,“他连最基础的机械常识都没有,居然还想学技术?”

“不是他想。”我说,“是他妈想。”

正说著,院门口一阵嚷嚷。

“我儿子一片诚心!”贾张氏扯著嗓子衝进来,手里还攥著块抹布,估计是半道从灶台边跑出来的,“你咋不收?你有本事,就得带后人!这是规矩!”

我没理她,低头检查油泵。

她衝到我跟前,抹布往地上一摔,“你装啥大尾巴狼?不就是修个机器吗?我东旭给你磕头,你都不收?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抬起头,右手纱布上的血印已经晕开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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