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可以帮你离开这个世界(1/2)
“……?”
没想到椎名枫事到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铃木理忍不住眉梢微皱。
……死?
这个字眼过於沉重,尤其是从一个刚刚还在谈论音乐理想、眼睛因谈论喜爱之物而短暂亮起的年轻女孩口中说出。
“为什么,想要去死呢?”
对女孩突然落泪的事情感到好奇,铃木理忍不住追问。
“……”
椎名枫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低著头,肩膀微微耸动……过了几秒,才像用尽全身力气般,缓缓开口:
“……我生病了。”
“大约是两周前確诊的……是渐冻症,医生说最多还剩下只有三年时间了。”
椎名枫声音很轻,几乎被电车运行的噪音吞没。
但,听著女孩的言语,铃木理反倒感觉电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这样啊……”
听著这个在列车站初次见面的女孩开始聊起更加沉重的话题,少年短短呼出一口气。
作为经歷数次转生的特殊存在,他知道渐冻症是一种残酷剥夺行动能力,最终连呼吸都无法自主的绝症。
……因为过去某个前世也曾患上过这般绝望病症的缘故,稍微回忆一下那种身体无法自主控制的冰冷与绝望感,能够明白少女当前状况的铃木理眨了眨眼,心情不自觉沉重起来。
人生还未真正启程就开始倒计时,这对一个刚刚还在谈论音乐梦想、眼睛因热爱而发光的十六岁少女来说,实在是相当残忍的事情。
所以,她刚才才会在站台旁哭泣啊……
总算是搞明白了些前因后果,铃木理双手环在胸前,忍不住开口说著:
“真是令人遗憾的消息……没有记错的话,这似乎是不治之症吧。”
“……啊,確实是这样没错。”
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身旁的少年,椎名枫目光失焦地望著对面车窗上扭曲流动的光影,声音流露出莫大的遗憾。
片刻过后,她终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眸隱隱泛起水雾朦朧:
“刚开始,我也只是觉得手指有点不灵活,弹吉他的时候偶尔按不准弦,还以为是练习过度……直到后来我连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跟爸妈一起去医院检查。”
话至如此。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著身前的吉他包帆布,动作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算一直欺骗自己这只是小病,也是无济於事……等到真正確诊之后,我的世界就开始崩塌了。”
“医生很平静地告诉我病情发展,告诉我未来会怎样一步步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些专业的术语,『运动神经元』、『进行性麻痹』、『呼吸衰竭』,我都听不懂,我的爸爸妈妈也听不懂。”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能懂——那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已经不要我了。”
话至如此。
椎名枫深吸一口气,仿佛想要从中好汲取勇气——但细细品味,吸进去的也只是车厢里浑浊的空气而已。
“……你的父母不要你了吗?”
细细斟酌话语中的深意,铃木理眉眼轮转。
“是的……”
看著铃木理那略显困惑的表情,明白对方到底在对什么感到不解,女孩揉了揉亚麻色的长髮,继续说著:
“我的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婚各自组建家庭了,我的诞生其实不过是一夜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怎么管过我,只是把我丟到外婆家里,让外婆外公把我带大……
“也是因为如此,自从那天晚上知道我的生命垂危,继续治疗似乎要费一大笔钱过后,他们就对我坦白自己无力支撑治疗费用,爸妈有自己的生活,希望我能自己好好生活,不要放弃,一定会有奇蹟发生的。”
“……这样啊。”
听著椎名枫將自己深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口,知道了面前女孩许多状况的铃木理也忍不住皱起眉梢。
……真是命途多舛的女孩,不仅父母不爱,身患绝症,更不知自己前路究竟在何方,只能像无根的浮萍一般背著承载梦想的吉他,漫无目的地乘坐著这永不停歇的电车,在城市的钢铁丛林里机械地穿梭、游荡。
但,即使在在人潮中隱形,在喧闹中孤独,女孩最后也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宿,只能躲进车厢的角落默默哭泣。
现在看来,那在站台旁小声的抽噎,似乎愈发显出寂寞的感觉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对偶然碰见的自己说这么多吧?
……毕竟在日常生活之中,恐怕也没有人可以听她倾诉心声了。
隱隱的共情浮现,无数次走向终结,当前生命也不剩多少年的铃木理轻声开口: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的外公外婆抚养你吗?”
“……嗯。”
默默把头埋低,椎名枫忍不住咬紧嘴唇:
“外公外婆对我都很好,从小就对我关爱有加,也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我才度过一个相对平稳的童年。”
“但,毕竟老人家年纪慢慢也大了,他们也搬进了养老院,將他们在木泄阳大街的老房子留给了我,我就这么再一次被留下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也確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铃木理点点头,深感同情。
或许是觉得氛围似乎隱隱有些压抑,少年也轻轻嗓子,如此岔开话题:
“不过,既然你也住在木泄阳大街,我们其实也可以算是住在同一条街了——这么算起来,应当也算是邻居了吧。”
“哈哈,確实是这样没错……”
听著铃木理这突如其来的话,椎名枫也勉强笑了两声。
她於是缓缓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望著那陪在自己身旁的少年:
“不过,真是奇怪啊……明明同样住在木泄阳大街,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铃木先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今天才搬过来的嘛。”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著这么一句话,今日才完成转生,住进那老社区的铃木理声音明了。
“欸,这样啊~”
默默点头表示了解,椎名枫有些好奇:
“那我还蛮好奇的……铃木先生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怎么会突然搬过来木泄阳这种老社区呢?”
“……说的直接一些的话,我是在流浪哦。”
依靠轮迴转世的方式生存了整整二十个年头,少年意味深长地说著:
“毕竟我没有父母,没有其他亲戚,只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闯荡,即使偶尔会遇到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最后却也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分开……若是从这方面来看,或许我跟你还蛮相像的。”
“铃木先生还真是很神秘的人呢。”椎名枫忍不住扶著下巴。
“……虽然可能確实有过故事,但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的人生可能更多的是事故。”
无可奈何地嘆息一口气,铃木理將视线从窗外的风景偏离。
他没有想要將自己的事情说出口的想法,只是將重新落在面前女孩身上,声音清脆:
“好了……事到如今同病相怜其实也没什么意义,还是来说些更值得留意的事情吧。”
“既然你已经被確诊渐冻症,父母亲不再管你,外公外婆也已经住在养老院,按照常理,你也確实是无根无萍的人了。”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觉得自杀还是太过火了,如果可以,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
没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会在这一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椎名枫不由得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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