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可怕(1/2)

於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在为了印证自己的恐惧,林鸿云確实做过“调研”。

在不用陪护间隙,她像个小偷一样,在医院各处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护工。

“打听个事儿…”她总是这样开头,弓著腰,眼神左右瞟,声音压得比蚊子还细,脸上堆著谦卑又焦虑的笑,“…听说…那种…脑子有毛病的医院…很嚇人哦?”

得到的回应往往是讳莫如深的摇头、警惕的打量,然后是压低的、带著神秘和恐嚇意味的分享:

一个胖护工神秘兮兮地凑近,嘴里还嚼著东西:“哎哟,那可去不得,我听说哦,里面的人都不当人看的,跟关牲口似的。”

旁边瘦护工立刻抢过话头,瞪大眼睛:“可不是嘛!绑起来那是轻的,厉害的电疗,电一次傻半年,出来连亲妈都不认得?”

第三个护工一边拖地一边插嘴,拖把杆杵得地板咚咚响:“吃饭,那叫餵猪潲,餿了臭了都得吃,不吃,不吃饿死你。”

第四个刚倒完垃圾回来的护工,一副惊恐状的拍著胸口:“嚇死人,死了都没人知道,直接拉去烧了,就说病死的,家属找都找不著。”

……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林鸿云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越听越怕,越怕却越忍不住去打听,仿佛要用更多的恐怖来餵养自己的恐惧,好让自己保持高度警惕,死死守住丈夫。

於是,夜里她便开始做噩梦。

梦里。

苏世江穿著那种脏污不堪的白色条纹病號服,眼神空洞得像两个窟窿,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周围是影影绰绰、面目模糊、发出怪笑或嘶吼的身影。

穿著白色制服,却长著青面獠牙的“护工”拿著巨大的针筒,狞笑著逼近他。丈夫瑟瑟发抖,向她伸出枯瘦的手,嘴唇无声地开合:“阿云…救我…痛…”她想衝过去,却被无形的铁柵栏挡住,拼命拍打哭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画面定格在丈夫被强行按倒在冰冷的床上,一个闪烁著电火的仪器罩下来……

她每次都是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臟狂跳得像要衝出胸腔,然后会立刻伸手去探身边丈夫的鼻息,確认他还活著,才敢喘一口气,后怕地蜷缩起来,无声流泪到天明。

苏秉诚並非不理解母亲的恐惧,但他更相信现代医学和专业机构。

父亲这次药物中毒,险些丧命,就是家庭照护无力,信息不对称和意外风险的集中爆发。

他承受著巨大的压力。

工作和家庭还有对父亲病情的焦虑,作为医生,他理性判断:將父亲送入一个具备24小时监控、专业医护人员、规范用药管理和应急预案的封闭式治疗环境,是当前风险最低,可能对病情稳定最有利的选择,儘管这同样意味著高昂的费用和情感上的割捨。

他利用休息时间,查阅了大量资料,諮询了多位在精神科工作的同学。经过反覆比较和权衡,他最终还是不放心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封闭环境,转而选定了一家在市內口碑较好、以管理规范、环境优良、强调“人性化“服务著称的私立精神卫生中心。

他甚至在网上仔细查看了患者家属的评价。

他列印了医院的宣传彩页,上面有明亮整洁的病房照片、设施齐全的康復活动室、面带微笑的医护人员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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