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个月期限(1/2)

苏秉诚和行政主任的脚步同时僵住。

紧接著,是重物撞击门板的“砰砰”声,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杂乱的奔跑脚步声,以及医护人员急促、严厉的呵斥和安抚声。

“快,镇定剂,5mg,约束带。”

“按住他,小心,別让他伤到自己。”

“眼睛,我的眼睛,啊,他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了。”一个嘶哑的、变调的男声歇斯底里地哭嚎著,话语內容令人毛骨悚然。

……

混乱的声音来源似乎被迅速控制,但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恐怖氛围,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走廊。

苏秉诚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清晰地看到,身旁那位刚才还侃侃而谈的行政主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尷尬,但很快又被职业性的镇定强行压下。

“呃…苏医生,抱歉,一点突发情况…个別患者病情不稳定…”主任试图解释,声音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

但苏秉诚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那个“挖眼睛”的哭嚎声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母亲那张恐惧的脸,还有她那些听来荒诞的诉说:“…不听话就绑起来打针…”

“…死了都没人知道…”

“…跟监牢一模一样…”

……

母亲非理性恐惧中最可怕的部分,竟然在这家他精挑细选,看似“最规范”的机构里,以如此血腥直接的方式,上演了冰山一角,虽然他理性上知道,精神疾病发作时可能出现各种骇人行为,医疗机构处理这种紧急情况是职责所在,甚至可以说,正因为在这里,这种风险才能被及时干预。

但是那份直观的、赤裸裸的衝击太大了,它瞬间摧毁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感。

他无法想像自己那毫无反抗能力的父亲,如果被置於这样的环境里,哪怕概率极小,万一遇到类似的狂暴病友。

他不敢想下去。

母亲那张被泪水浸透的脸,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还有她的话:“…把他关起来,跟当年…当年他们关我…有什么不一样。”

这一刻,苏秉诚突然深刻地理解了母亲的恐惧。

回程的路上,苏秉诚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握著方向盘,车窗外的城市繁华喧囂,却丝毫无法进入他的感知。

他的脑海里反覆回放著医院里那惊悚的一幕,交替闪现著母亲绝望的眼神和父亲枯槁的面容。

回到医院的病房,林鸿云立刻迎了上来,紧张地观察著儿子的脸色。

当她看到苏秉诚苍白的面孔,以及那份难以掩饰的惊悸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秉…秉诚…”她的声音发抖。

苏秉诚抬起头,看著母亲,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艰难地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几乎被捏皱的入院申请和监护人委託书,纸张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这个动作刺激了林鸿云,她以为儿子还是要坚持送他父亲进“监狱”。

就在苏秉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签字笔,內心天人交战,几乎要被理性和惯性推著往前走的那一刻,林鸿云猛地扑了过去,但她没有去抢文件,而是用一种惊人的力量,死死抓住了儿子的双臂,指甲因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外套里。

她的声音嘶哑破裂的求道:“秉诚,求求你,就这一次,你再信妈一次。”

苏秉诚被母亲眼中炽烈的情感灼伤了,动作僵住。

林鸿云几乎是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喊出这个期限,声音在病房里迴荡,“三个月,就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发誓,我一定学会认字,我一定能看懂药瓶上的字,要是他再不好,要是这三个月里出了任何岔子……”

她喘著粗气,目光扫过病床上的丈夫,一字一句说:“我亲自送他去,不用你逼,我绝不再拦著你,绝不再说一个不字。”

她的承诺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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