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来自天朝上国的威压(2/2)

长矛兵们自动散开通道,让发疯的大象通过。大象穿过前锋,在背上象奴的不断安抚下,渐渐清醒,停下了脚步,总算没有衝击后面的主力本阵。

敌军的火枪兵分为四个阵列,前面两个已经被自己的象兵和这边的火枪手打崩,后面两个在长官的呵斥下站稳了脚跟。

长矛兵们等大象过去了,开始在长官的叱骂中合拢,意图重新恢復阵型。

这边的长矛兵想趁敌军前锋混乱衝击敌阵,但距敌军一百多步,不一定来得及。

眼看著由於象兵溃败造成的混乱就要被敌军恢復了,长枪兵的指挥官们分外著急,“快,加快速度!”

耳边响起一阵阵马蹄声,长矛兵们吃到了友军骑兵扬起的灰尘。

二百骑兵从长矛兵侧翼飞奔而过,迅速就追上了奔逃的敌军。

黄蜚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著战场形势,看敌军前锋混乱正在被制止,颇有在己方衝锋长枪兵到达之前重整阵型的趋势,这怎么行?

当即拿出了自己的王牌——二百家丁。

这是明军標准打法,精锐家丁不轻出。先用炮灰消耗敌军士气,最后家丁出手,一锤定音。

现在正是出动家丁的时机,这种过於明显的战机,黄蜚不是名將,也抓得住的。

骑兵不敢衝击列阵的长矛兵,刚刚给象兵让路还没恢復阵型的不算。

本来阮主长枪兵训练得还算不错,先锋更是精锐,奈何他们没有骑兵。

二百来自皮岛的勇士,不少都是当年毛文龙和黄龙的手下,身经百战,绝对的九边精锐。

战舰上,一匹马要占五个士兵的位置。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这二百精锐的战马一直奢侈地跟著船走的。

他们甚至都不屑穿刘子敬提供的紫布甲,全体半身轻甲,身上明光闪亮。手持长柄斧和关刀,衝进了混乱的敌军队列中砍杀,瞬间杀得四处鲜血,满地猴头滚滚。

这二百精锐的武勇让安南人体会到了天朝上国的威压,猴子们平时的训练全忘了,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也排不出阵型。

这边骑兵一出,炮击就停止了。倒是长矛兵见己方精锐出动,一阵欢呼,加快了脚步,追隨在骑兵后面。

长矛尖精光闪闪,一排排推向变成了散兵游勇的敌军。

失去了军官指挥的敌军纷纷跪地投降,转瞬间,敌军三千先锋全灭,十几门採购自卜家劳铸炮厂的中小型铜炮一发都还没有开,就被俘获了。

黄蜚的家丁出击的时间掌握得非常好,追亡逐北,自己居然一个没伤。

这些家丁对上八旗打得很艰难,因为八旗都是跟他们一样的精锐,数量还远超。对上安南士兵,那就是降维打击。

黄蜚一直觉得自己的陆战水平很拉胯,那是每次上岸跟八旗对拼都吃亏,长期积累出了心理阴影。

现在他突然发现,八旗那样的对手世界上就一个,跟这边的猴子比,我特娘的是军事家啊。

衝破了敌军前锋,看对面敌军主力军容严整,黄蜚这边立刻鸣金,二百家丁勇士耀武扬威,从侧翼撤回。

这边中军专门有接受降兵的上前受降。洪门三千前锋不用管投降的敌军,迅速重新列阵,缓缓压向敌军的中军。

阮主那边前锋被敌军吃掉,士气大沮,正在调整阵型,分出新的前锋准备再战,忽然遭到了敌军的持续炮击。

这次炮击,三磅、八磅炮没有出手,只有十二磅和二十四磅炮抬高了炮口,居然直接射到了敌人中军。

刘子敬的炮兵旅有十二磅炮十门,二十四磅炮五门,数量不多,其实是为攻城准备的,有效射程达到三里。

一次十五发炮弹的齐射,还是实心弹,其实打死不了多少人,没有什么“一炮敌军糜烂数十里”的事情,但威慑力十足。

一发二十四磅的铁球打入士兵阵列,运气不好被打中的士兵顿时筋断骨折,炮弹在阵列里犁出一道血沟。

本来就因为前锋被灭,士气低落的士兵,心理马上崩溃了。敌军居然有传说中的红夷大炮,这仗怎么打?

看手下士兵皆有惧色,亲临现场指挥的阮主阮福澜捋捋鬍鬚,“后撤,死守石碑山隘口。”

阮主亲自指挥,士兵有序后撤。见敌军阵型依旧完整,这边没有急追,缀到了敌军后面,缓缓前进。

一方转进,一方追击,很快到了狭窄的石碑山口。

石碑山是个天险,名字来源於当初后黎朝的黎圣宗黎思诚立的一块石碑。

一百七十四年前,黎思诚率兵打败当时强大的占城国至此,发现自己的兵马已经疲敝,人人思归。同时,再南面都是荒芜之地,没有攻打的动力。

於是放弃了彻底灭亡占城,允许占城称藩,在此立碑,碑文曰:“占婆人过此兵败国灭,安南人过此兵死將亡。”

如今阮福澜重新回到此处,再看到这块碑,忽然心有所感,“在隘口筑城墙,留兵死守,主力退兵吧。”

他想得挺好,士兵们也开始执行,在狭窄的海边通道先建柵栏后修墙,准备採取守势了。

然而,一个时辰后,对面大军追到山口,立刻开始了炮击,似乎不依不饶。

阮福澜怒了,没完了是吧?此处如此狭窄,我修墙都比你们炮击破坏得快,你们还有本事突破石碑山天险么?

“来人,加速修墙!”

“报、报告谅国公,不、不好了,您看海面上——”

阮福澜抬头,只见海面上,七艘巨大的战舰出现,正在横过舰身,数十门巨大的炮口从海面上对准了这道关隘,那可都是三十二磅的舰炮。

阮福澜知道厉害,纵马便跑,身后,很快传来了巨炮攻击隘口的轰击声,不断有自己的士兵连滚带爬跑回来。

一个士兵手里拿著一张纸,“这是对面敌军射过来的劝降信。”

信上是刘子敬龙飞凤舞的书法,“战爭什么时候开始,由你们决定,什么时候结束,可由不得你们。速速投降,尚可保全身家性命,否则身死族灭,莫谓言之不预也。”

落款三个大字——“峨眉峰”。

阮福澜眼前一黑,晃了两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