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马头（1/2）

太阳雨。

如此违和的组合在夏日的长爪群岛並不罕见。这里是诺维尔帝国与隙海连接的南部，相较於王都直航，从长爪群岛前往厄波尔大陆显然会绕一个大圈。

然而1667年的夏天，大批穿过里林湾的船只选择停靠在群岛附近普威尔城的海港，而非按预定路线。甚至在修道院介入之前，不少商业公司的船队之间已经在当地发生了数起恶性爭抢事件。

“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海底矿產吧，”酒馆老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我们这里出產的魔晶石效能很高，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嗝——”

粗鲁的回应让眼前发问的女子显得十分不满，而隔壁桌水手们见状纷纷吹起了口哨。

儘管那名女子用黑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前后的曲线难免让这群与大海为生的人们陷入遐想，不少人甚至露骨地朝她挑逗：“来船上一晚，我们就告诉你。”

几个醉醺醺的身影围住了她：“居然敢在晚上来翠鸟酒馆这边，看来小姐是外地人，得好好教教你这边的礼仪——”

正当那散发著恶臭的躯体快要將女子揽入怀中时，醉汉们突然捂著胸口纷纷后退，脸色煞白。而他们口中的呕吐物如同不受控制的水龙头般，疯狂朝著酒馆內的其他水手倾泻。

“你在发什么疯？！”

“我杀了你！”

阵阵的扭打声此起彼伏，混乱中女子步步向前逼近。酒馆老板此刻已是噤若寒蝉，豆大的汗珠不停卡在了额头的皱纹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发问，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小——不，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强撑著柜檯大口喘气，“一些人说群岛下有海盗王的大秘宝，还有人说无风带上突然起了不停的海龙捲群——”

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物件掉落掌心——是他的耳朵，酒吧老板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號，可周遭却无人在意。两人所在吧檯似乎是目光无法聚集的角落，又或者是水手压根不在意他的死活，只是享受著尽情互殴的乐趣。

“去地下竞技场！去地下竞技场，那里的人肯定知道！”

像是忽然抓到救命稻草，老板不停重复同一词汇，可在问出地点在鱈鱼旅店后，女子似乎並未因此放过他一马，也有可能已经算是如此。在被割下了另一只耳朵后，与酒馆內的眾人一道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令人討厌的气味。

並非单指酒精或是污秽物的不適恶臭，从进入普威尔城伊始，朵莉丝·罗伊德便隱隱觉察到一股熟悉的既视感，儼然像回到了组织一般，这令她感到相当的焦躁。

那群白痴不会出现在这里——大概吧。

群岛作为帝国罪人流放地之一，组织里时常有人按捺不住前来狩猎，不过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哪怕是朵莉丝最討厌的那几个疯子，也不会蠢到触碰首领的逆鳞。

城內过剩的荷尔蒙也加剧了这种不耐烦，包括酒馆那出闹剧在內，一路上她已经吸引了十多个吹著口哨上前搭訕的路人，所幸他们一一被及时放倒，否则整条街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段又臭又烂的通道过后，她来到了屠夫街的尽头，眼前是一栋歪歪斜斜的红顶木屋，原本画著巨型鱈鱼的招牌早已黯淡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轮廓，屋內传出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得它嘎吱作响。

看来表演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她戴上手套，敲了敲满是油污的窗户。

一名戴著灰鼠头套的男子悄然从窗边探出：“这里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话音未落，剑锋已抵上灰鼠的脖颈，朵莉丝的匕首在油灯下反射著银光，男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动作太快了。虽然像这样的情景他遇到过无数次，可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屈指可数。

“別做蠢事，听说过『送葬机关』吗？我们这里可是有——停停停！我投降，饶了我吧！”

男子被迫高举双手，他原想不动声色地挪动脚，好触碰地下的警报装置，可女子掏出的第二把匕首將他的脚钉在地板上。

“你是今天第二个挑战我耐心的人，”朵莉丝冷冷注视对方，“也是第一个敢用教会那群狗威胁我的傢伙。”

男子面如死灰，只能拖著伤腿朝著旁边的陈列架跳去，上面放置著十余张包括苍蝇、山羊、红狼等在內的动物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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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半秒后，他朝朵莉丝扔过一只相当写实的棕色马头套，后者略微皱起眉头。

“戴假面是这里的规矩......別这样看著我，这已经是最乾净的了，”灰鼠连忙解释道，“除非你想所有人都盯著你看，不然还是戴上比较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好在朵莉丝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在確认马头套没有被动手脚后，用它取代了原来的连帽斗篷。

见此，灰鼠拉了拉墙边的拉杆。伴隨著地面短暂的摇晃，酒吧前方的水泥路面缓缓向两侧拉伸延长，一个通往地下的方形路口呈现在她面前。

“赶快进去！被人发现我就麻烦了。”灰鼠头急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