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緋雨红伞,月半輓歌(1/2)
蛇,在佛教的教义中,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
它象徵著智慧,更是代表著解脱和转世。
在某些传说里,蛇更是代表著变化的福报。
还有种叫做“蛇护佛”的说法,甚是广为流传。
据说,佛祖在菩提树下修行时,誓言不成正果绝不离开。
当时天寒地冻,雨水不停地下,龙王看到佛祖的虔诚,就化身成蛇,缠绕在佛祖身上,用头冠为他遮风挡雨。
这则寓言故事,就是“蛇护佛”说法的起源。
当这条金鳞大蟒出现在脚底时,欧阳七发的脸瞬间就变了顏色。
弓在手中,箭在弦上,但他却不敢射向它。
甚至,他都不敢用箭矢,对准大蟒的方向。
因为,他是佛门弟子,练得是禪宗功法。
这么多年来,深受佛法的薰陶和感染,武功的根基也筑在其上。
让他怎么敢、怎么能、怎么会、怎么可以,用箭去射自家的护法象徵呢。
不过,虽然欧阳七发被蛇撵的很是狼狈,但他到底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迂腐的和尚,绝对不会穿金戴银,还广发宏愿的到处化缘。
江湖上人人知晓,这位七发禪师出山时发下大愿望,要在峨嵋山上筑九十九座庙宇。
直到目前,听说他化来的金银,已经足够盖上二十二座,都绰绰有余的了。
金银铜钱入了他的布袋,但是峨眉山上却未建一座庙宇,也未见一尊金身...
就这样的和尚,能是迂腐的嘛?
因所学的功法所限,欧阳七发射不了蛇,但他仍然鬆开弓弦,射出了不得不发的一箭。
这一箭没有射向蛇,更没有射向人,而是射向了地!
赤红色的箭矢向下射出,在刚接触地面之际,整个箭尾就已经钻入了地面。
黄色的泥土泛起了一波涟漪,这支箭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剎那片刻后,何安的身体在仰伏之间,向后出刀两抽三送。
那支箭猛地从地底钻出,竟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箭若电光矢如风,眨眼之间,就已袭至后心处。
悱惻的刀光撞上了迅驰的箭,只若相思碰上了冷漠,送別遇上了世仇。
箭矢一飞冲天,刀光散尽如烟。
佛门,四大皆空!
禪师,不会相思!
相思渐离的刀法,斩不了绝情的和尚。
欧阳七发眼中碧光隱隱闪烁,接连从头上又扯下三根髮丝。
一箭射地,一箭射天,一箭消失在风里。
何安身体跌撞仰伏的幅度更大,周身亮起了一圈青色的刀光。
天上落下的箭矢,被他撩起的光芒,一刀两断。
地上钻出的箭矢,在身形仰伏之间,恰好避过。
唯有那支消失在风中的箭,不见去向,未知来处?
那支箭,去了哪?
正当何安警惕搜寻之时,那支箭凭空出现在了身侧。
仿佛它一直都在那,好似它从来没离开。
在白驹过隙之间,何安勉力用刀鍔挡了一下。
但依然阻止不了它,深深钻入了上臂的血肉之中。
箭矢虽小,但確实坚硬,如钢丝一般,刺透了胳膊,只留下两端在体外。
“何安!”
葛铃铃捏著拳头站在林中,眼中满是焦急而担心的盯著他。
在看到他中了“一发神刺”后,忍不住心痛的悲嘶了一句。
何安侧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若无其事的给了她一记不碍事的眼神。
总归是天下六大高手嘛,到底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作为书外来客,他可太知道...怎么对付弓箭手了。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近身、紧身、贴身的与之肉搏。
重新將刀还纳入鞘后,何安的身形重新开始跌撞、扭歪和仰伏。
只是,这一次的方向与目標十分的明確,就是那个该死的禿驴!
虽然他身姿的怪动作很多,但速度却是十分的惊人。
还没等欧阳七发重新张弓搭箭,悱惻的刀光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相思的刀斩不了禪师,那离別的恨...砍不砍得了和尚?
一片红色的碎絮飘飞,欧阳七发的胸前僧衣,被斜斜的刀光划破。
白色的內衬上,沾染了斑斑血跡。
同时,他的左臂、右腿、肩头、腰侧,留下了四道浅浅的血痕。
这人的刀...怎么...怎么那么快?
欧阳七发边退边恼怒的想著,何安却不依不饶的如跗骨之蛆般,紧贴著他又斩出了几道刀光。
勉力用手中的“业火神弓”挡下了刀光,大红色的僧袍却已彻底破裂,道貌岸然的高僧形象再不復之前。
头顶的短髮根根竖立,欧阳七发拔下一大撮头髮,搭上弓弦后一气全部射出。
顿时,漫天的箭矢落下,就像瓢泼大雨一般,向著对手倾泻而下。
何安立刻收脚顿足,稍稍停歇了片刻,身形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一把蓝色的大伞撑开,自转著遮挡住他的身体,伞面反射著月华,变为了一只蓝色的光球。
如雨的箭矢纷纷被大伞弹飞,光球向著欧阳七发转动而去,將他的身体埋进了光华之中。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在光华悠悠的散尽之后,何安提著伞持著刀,沉静肃穆的站在原地。
欧阳七发浑身遍布如婴嘴样的伤口,血液如溪水泊泊的渗出,片刻溢满了地面。
薄云遮挡了月色,寂静中一只昏鸦飞来,聒噪的叫嚷著丧音。
“何施主,这场比试...高下已分了。”
捂著脸上悽惨的刀口,欧阳七发低下头沉声说道:“贫僧承认...不是阁下的对手...”
“甘愿卸下『六大高手』的微名,並向全江湖承认此战的结果。”
“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呵呵,欧阳七发。”
何安收起手里的蓝伞,转动著青色的短刀,嗤笑道:“少他妈和我装孙子...”
“你吃不了这口饭,就別占这张桌子!”
“高手要有高手的尊严,入了江湖就生死莫怨。”
“开始前,我就把话说明白了...”
“我们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今夜,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站著离开这里。”
“要么是你...”
“要么是我!”
“看你小小年纪,杀性竟如此之大...”
欧阳七发扯去了身上的僧衣,带著满脸的血水狰狞的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既然你如此苦苦相逼,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布袋被扔在了地上,很快它们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嗡...別炸嘰列嘰那也...沙尔娃...必年...泵吽呸...
隨后,欧阳七发持著“业火神弓”站在原地,嘴里不断反覆的念诵著...一段古怪的咒言。
月光渐渐的消失殆尽,四周的一切静謐无声。
一张张的血盆大口从地上长出,生有倒刺的舌头吞吐著,集体蜂拥著向何安吞去。
温瑞安笔下的世界,就特码这点最不好。
使人看不清虚幻与现实,让人分不清武侠或玄幻。
不过,他笔下的世界,还有一点是值得欣喜的。
就是,玄术总是打不过拳头,邪法也挡不住一刀。
就衝著这一点,温巨侠还是保持住了,一位武侠作者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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