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要我瞧得顺眼,就一定帮帮场子(下)(今日两更)(1/2)

何秀跪地的瞬间,醉仙阁內鸦雀无声。

雕木窗透进的斜阳里,唯有何惧之面前的杯盘狼藉发出细微脆响。

何烟火的指尖在少女袖口攥出褶皱,却无法动摇她纹丝不动的脊背。

何安的目光掠过她发梢凌乱的碎发,落在那双淬著冰火的眼睛上。

“张弓需知弦力,把自己逼得太紧...不是件好事。”他指节轻叩紫檀桌面,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日你跪在雪地里求进『不足阁』时,我就说过这话。”

何秀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喉间滚动的哽咽被生生咽回。

当“只求为家门立功”几个字从她齿间挤出时,何安突然想起半年前在暴雨中,被救回家门的那个少女。

“去吧。”

他解开腰间玉佩放在案上,玉器相撞的脆响盖过了最后的叮嘱。

少女起身的剎那,袖中短刃闪过寒光,却在触及袍角时倏然收敛。

雕樑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仿佛在送別一尾挣脱渔网的银鱼。

......

阿里纵身跃下高楼,身形尚在半空,右手已反握腰后的送別刀。

脚尖触地的剎那,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两道緋色刀光自下而上凌厉斩过,两名刺客当即裂成两截。

血雾未散,他横刀细看,刃上竟纤尘不染。

“哈!小爷这刀法,算是小有所成了!”

阿里咧嘴暗喜,《千字文》的罚抄怕是能免了。

正得意间,忽见方怒儿被刘乾乾、廖多聪双剑合围,险象环生。

他四肢猛然蹬地,贴地飞窜如饿犬扑食,四道刀光直取刘乾乾下盘。

刘乾乾长剑疾舞,“叮叮叮”连退八步才格开三刀,最后一刀却在小腿豁开深可见骨的血槽。

未及喘息,那持刀少年已再度伏地袭来,刀锋如獠牙般咬向要害。

刘乾乾跌撞间极力闪避,反手三剑疾刺欲逼退对手,却见阿里四肢並用,腾挪间似疯犬癲狂——忽左忽右暴起突进,时前时后翻滚绞杀,刀光如犬齿交错,一旦缠上便不死不休。

“这是『啜狗尾』刀法!”

又是一抹刀光闪过,他踉蹌退步,血线顺著指缝浸透青衫,却仍咬牙嘶吼:“小子,你是'下三滥'何家的人!”

狗眼少年咧嘴一笑,黄牙间挤出讥誚:“老杂毛,剑法马马虎虎,眼力倒是不瞎。”

他甩刀溅血,刀柄在掌心转出残影,“在下何阿里,江湖諢號『狗胆包天』——专治各种不服。”

刘乾乾喉结滚动,偷瞥楼上光影:“四派只寻方怒儿,与贵门无涉。若肯罢手...”

话音未落,阿里突然截住话头,狗眼眯成两道缝:“罢手?”

他忽然凑近,鼻翼煽动著仰头向天,“可咱门主说了——”

“他瞧这位方小哥挺顺眼的...”少年故意拖长尾音,刀尖指向对方脖颈,“所以让小爷来帮帮场子。”

“半缘少君在这楼上?”刘乾乾声音发颤。

“楼上喝茶,楼下收尸。”阿里不耐烦地剁刀入地,“要死就痛快死,哪来这么些废话?”

话音未落,五道银弧已如彗星扫过,围拢的杀手喉间绽开血。

一道瘦削身影凌空而起,踢飞“跌”派刺客的瞬间,脚尖已点向刘乾乾后心。

“阿秀...”

阿里话音未落,却见何秀如惊鸿掠至,双鉞旋出新月寒芒,顷刻间將对手开膛破肚。

肠翻血涌间,她冷声道:“门主之令,岂容多言?“

那对子午鸳鸯鉞在日光下流转金芒,左刃挡格如鱼跃龙门,右刃劈斩似鳶击长空。

刃背微弧暗藏杀机,柄环叮噹犹带碎玉之声。

阿里喉结滚动,终究只是垂下眼帘。

......

大堂里刀光剑影翻涌,雅座上茶雾氤氳。

何签的指尖在杯沿轻叩,目光却锁著场中身影:“好一招『瘈狗噬人』!进退如撕风捲地,专挑下盘撕咬。”

“两月练就这般火候,阿里当得起『天资出眾』四字。”

话音未落,何烟火已嗤笑出声:“刀尖尚沾血渍,算不得圆满。”

她忽而话锋一转,“阿秀那套『鳶飞鱼跃』倒真如鱼脱鉤、鸟出樊笼。”

何惧之啃著牛骨嘟囔:“费那劲作甚?直接砸死省事!”

何安忙用布巾拭去他唇边油星,转头却正色道:“签哥慧眼,阿里確得『形疯智明』真髓。只是阿秀...”

他顿了顿,杯中茶汤泛起涟漪,“早年遭际让她一味执拗,刚则易折啊。”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若她不能明白箇中道理,迟早有日会伤了自身。”

指尖轻叩椅背,何安望著满地猩红中那抹单薄的倔强,忽然想起半年前雨夜里返家的小女孩。

那时她也是这样咬著嘴唇,把冻裂的手藏进破袄袖管,心头不免生出一丝惻隱:“待娘亲回返家门后,就让阿秀隨侍在她左右吧。”

“谢门主大恩!”

何烟火同样出身三元楼,向来与何秀亲如姐妹。

在听得门主如此吩咐后,哪还不知道此中用意,赶忙起身施大礼、语带哽咽的谢道:“若阿秀的爹娘还活著,知道女儿能有如此机遇...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属下代二老谢过门主垂青之情、再造之恩!”

“烟火,不必如此。”

何安扶她起身,耐心的解释道:“都是家门子弟,彼此沾亲带故,我还能不照顾嘛。”

“你与她情同姐妹,也要多劝解於她。”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凡事都要向著前路看,看向远方才有希望。”

“阿秀这丫头,心性却比刀锋还冷。”他忽而展顏,似在回忆什么趣事,“烟火你可要常带她逛夜市,东街的桂糕最是香甜——”

话未说完已自笑出声,“罢了,待娘亲回来后,她应自有安排,却容不得我多嘴了...”

......

刀光骤敛时,方怒儿背脊的冷汗还未乾透。

阿里与何秀的突然援手让他肩头一轻,虽不解其意,但迎面劈来的寒芒已不容他细想。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连踏三步,剑尖吞吐间,六名杀手的咽喉同时绽开血。

电光火石间,方怒儿已欺近廖多聪身前。

对方横刀格挡的姿势尚未成型,他手中青锋已划出半轮冷月——那颗头颅飞起时,脸上还凝固著惊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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