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衣锦还乡未见娘亲...(下)(1/2)

三水如带,环抱山寺,千年古木森然矗立,枝干虬结如鬼爪探天。

慈云寺的朱墙金瓦依旧巍峨肃穆,却再听不见晨钟暮鼓的梵音,唯有死寂笼罩。

山风掠过,裹挟著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尚未踏入山门,已令人喉头髮紧。

黑底金字的匾额高悬,其下石阶蜿蜒,每一步都踏在黏稠的血泊中。

殿前广场上,尸骸横陈,血水渗入青砖缝隙,將古朴的佛寺染成修罗场。

断刃插地,残旗半折,连香炉中的灰烬都混著暗红。

何安瞳孔骤缩,身形如鷂鹰掠起,足尖在古槐枯枝上一点,人已化作黑影射向偏院。

小佛堂外,满地碎叶如遭颶风席捲,石桌崩裂成狰狞的残块。

佛堂內帷幔撕裂,经卷散落,那尊观音大士像自眉心至莲座被利刃劈开,裂痕处竟凝著未乾的血珠。

何惧之的怒吼震得梁木簌簌落尘,眾人刀剑出鞘,在殿宇廊柱间搜寻蛛丝马跡。

林晚笑指尖微颤,望向何安铁青的侧脸,刚欲开口——

正在眾人惶急搜寻之时,偏院內骤然掀起腥风血雨。

一柄开山巨斧挟著悽厉破空声自树冠劈落,斧刃在残阳映照下泛著暗红血光,捲起的劲风將满地枯叶绞成齏粉。

这记力劈华山之势尚未及身,两侧古柏后已闪出两道银蛇般的剑光,一取咽喉一刺心窝,剑尖吞吐的寒芒在空气中划出致命十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四只泛著青黑之色的手掌,指缝间渗出腐尸般的恶臭,掌风过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

这毒掌未至,腥风已熏得人双目刺痛,显然浸透了某种见血封喉的奇毒。

三种杀招形成天罗地网,上中下三路尽数封死,连山风都在杀意中凝滯。

巨斧劈落的轨跡將月光斩成碎片,剑光交织成死亡牢笼,毒掌掀起的黑雾更如活物般蠕动包抄。

枯叶在气劲中狂舞,忽被斧风撕碎,转瞬又遭剑气洞穿,最终坠入毒雾化为焦炭。

十丈內的树干上无声浮现细密剑痕,树皮在毒气侵蚀下簌簌剥落,整片山林都在这绝杀阵中战慄。

杀机最盛处,地面突然炸开三处土坑,原是斧劲余波震裂的沟壑中,竟又窜出七枚淬毒铁蒺藜,在月光下泛著幽蓝光泽。

这连环杀局显然筹谋已久,连地底退路都已封死,当真称得上十面埋伏。

暮色如血,林间骤然炸开一道刺耳的金属錚鸣。

那柄精钢巨斧裹挟著千钧之力劈落,却在触及魁梧身影肩头的剎那迸出数点赤红火星,恍若斩中了千年玄铁。

何惧之虬结的肌肉表面流转著暗红色气劲,斧刃竟连道白痕都未能留下,反被震得嗡嗡颤鸣。

“吼——!“

暴喝声震得落叶纷飞,他双目赤红如燃,反手抽出背上那方四象石具。

石面雕刻的四象符文骤然亮起,挥动时带起沉闷风雷之声,方圆三丈內的尘土呈漩涡状翻卷。

手持巨斧的书生踉蹌后退尚未站稳,先前被“朱厌破军炁“反震的內伤已令其喉头腥甜,此刻眼见数百斤石具遮天蔽日般砸来,仓促间横斧格挡。

“轰!“

石具与斧刃相撞的瞬间,精钢锻造的斧身竟如脆冰般断作两截。

余势未消的衝击波將书生轰出五丈开外,接连撞断三棵碗口粗的松木才颓然坠地。

书生蜷缩著咳出大口淤血,胸前衣襟已被渗出的紫黑色煞气腐蚀出蛛网般的裂痕。

那石具上缠绕的破军之炁,正顺著经脉侵蚀五臟六腑。

半截斧头斜插在焦土中,扭曲的刃口映照著这场碾压式的屠戮。

何签双目如电,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面对两道疾刺而来,直取咽喉和直贯心窝的两道寒芒,他身形骤然如波浪般仰伏,脊背几乎贴地,却又在千钧一髮之际弹身而起,两道致命剑光堪堪擦著衣襟掠过,带起的劲风割裂了空气。

电光石火间,他右手已按上腰间那柄形如蚯蚓的奇形长剑。

剑身出鞘时竟发出嘶嘶异响,仿佛活物般扭曲颤动。

只见他手腕一抖,剑势如暴雨倾泻,一剑刺出三十七抽二十九送,剑影交织成网。

三人身影交错而过的剎那,血迸溅——半片耳朵伴著一声惨叫飞落尘埃,紧接著又是一只鼻子滚落地面,鲜血在青石板上溅开刺目的红梅。

那两名蓝袍青年踉蹌后退,原本冷峻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

一人左耳只剩残根,另一人鼻樑处已成血洞。

他们死死按住伤口,粘稠的鲜血仍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染透了绣著云纹的蓝袍。

抬眼望向持剑而立的何签,只见他逆光而立,虬结的肌肉上青筋暴起,宛如庙堂里怒目的金刚战神。

二人瞳孔骤缩,喉头滚动著难以名状的恐惧,握剑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暮色渐沉,佛堂外风声呜咽。

何安一袭青衫,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如古井无波。

四只泛著青黑色的手掌挟著凌厉劲风袭来,掌未至,劲风已掀起他衣袂翻飞。

就在那四掌距身躯仅余三寸之际,他的身影忽然如烟似雾般消散於原地,竟连一丝残影都未曾留下。

空气中只余下两道冷红色的掌印幻像,那两名偷袭者还未来得及惊愕,便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袭来,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重重摔在数丈之外。

尘埃落定之时,何安的身影又悄然出现在原先站立之处,衣袂飘飘、神色如常,仿佛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只是观者的错觉,而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偏院之中的落叶缓缓飘落,在他周身三尺之外便悄然改变轨跡,更显得这位高深莫测。

那一瞬间的闪避与反击,快得超越了常人目力所及,唯有地上两道深深的拖痕,证明方才確实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交手。

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踉蹌著跌倒在地,衣袍在尘土中翻滚出凌乱的褶皱。

他们颤抖著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同样一枚冷红色的掌印。

那掌纹纤毫毕现,如同硃砂拓印的死亡符咒,在苍白的皮肤上妖异浮动。

左侧那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沫溅在衣领上,绽开刺目的暗红。

右侧的同伴瞳孔骤缩,喉间挤出嘶哑的尖叫:“灭神生死印……一掌七日亡!”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过,混杂著绝望与不可置信。

“『灭神掌』……错不了,这是『半缘少君』的『灭神掌』!”

先前的吐血者挣扎著撑起上半身,指甲深深抠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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