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星灵买菜与铁匠诈尸(2/2)

走廊里,死寂持续了足足十秒。

“她…她把『芝麻大爷』…收…收走了?”刘大拿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著哭腔。

“还…还点了咱后勤处的盒饭?”老周从天板上掉下来,揉著摔疼的屁股,一脸梦幻。

“路总工…路总工活了!”抢救室里传来厂医激动变调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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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钢后勤处仓库,瀰漫著一股陈年米麵、咸菜疙瘩和劣质肥皂混合的“人间烟火”味儿。

看仓库的老王头正翘著二郎腿,就著搪瓷缸里的浓茶,美滋滋地听著收音机里的《沙家浜》。突然,他感觉光线一暗。

一抬头。

“噗——!”一口滚烫的浓茶全喷在了对面货架的麻袋上。

仓库门口,逆著光,站著个…全身裹著流动星光、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双旋转星辰眸子的“铁皮人”?老王头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把自己大腿,確定不是《西游记》听多了出现幻觉。

星灵少女无视了石化喷茶的老王头。星辰之眸如同扫描仪,瞬间锁定了仓库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军用压缩饼乾箱(包钢劳保特供版)。

她一步“滑”到饼乾箱前。覆盖星辰甲冑的手抬起,对著其中一箱…虚空一抓。

“嗖!”一箱沉重的压缩饼乾瞬间消失在她掌心的光路中。

老王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哆嗦著指著少女:“你…你…抢劫啊!那是公家的!劳保物资!”

少女的动作顿住了。星辰之眸缓缓转向老王头,淡漠地扫描著这个情绪激动、指著自己的渺小碳基生命体。

“获取…基础代谢能量单元…”

“目標个体:非管理者…逻辑:阻碍?”

“威胁等级:无…”

“处理方案:…”

就在那冰冷的逻辑即將得出“深度镇静”结论的瞬间。少女意识深处,一段极其微弱的数据涟漪闪过——那是之前抢救室里,那个举著剪刀、双腿打颤却挡在手术台前的厂医形象。

“同…志?”那个冰冷的疑问词再次浮现。

覆盖著面甲的脸庞,似乎极其细微地…侧了一下?星辰之眸深处,数据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滯。

她收回了准备抬起的手。覆盖星辰甲冑的身体,极其轻微地…转了一个角度?不再正面对著老王头。

然后,她对著空气,用毫无起伏的合成音,吐出一个字:

“…付?”

老王头:“???”

星灵少女似乎“理解”了沉默的含义?她覆盖著星辰甲冑的手再次抬起,这次…掌心向上。一点极其微小、却璀璨纯净的银白色金属颗粒(指甲盖大小),如同凭空凝结的星辰碎片,静静地悬浮在她掌心上方。

那颗粒散发著精纯的金属气息,一看就不是凡物。

“能量…交换…”冰冷的合成音解释道。

老王头看著那颗价值连城(他以为)的“小星星”,又看看被“拿”走的那箱压缩饼乾,再看看眼前这个明显脑子不太正常的“铁皮神仙”…他浑浊的老眼里,挣扎、恐惧、贪婪、茫然…各种情绪疯狂交战。

最终,对“神仙”的敬畏(或者说怕被一指头点成灰)占了上风。老王头哆嗦著,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印著包钢厂徽的…內部粮票(可换二两馒头),颤巍巍地放在旁边一个空纸箱上。

“那…那个…神仙…您看…这个…够…够不?”老王头的声音带著哭腔。

星灵少女的星辰之眸,扫过那张印著麦穗齿轮图案的简陋纸片。无数数据流瞬间分析:材质:劣质植物纤维。能量蕴含:零。信息密度:极低。逻辑:交换凭证?

覆盖著面甲的脸庞,似乎又极其细微地…歪了一下?一个极其复杂的逻辑衝突在她核心运算中生成。

最终,冰冷的逻辑做出了妥协。

“交…易…成立…”

合成音落下。少女掌心那颗璀璨的银白金属颗粒消失。她看都没看那张粮票,身影如同融入空气,瞬间消失。

仓库里,只剩下老王头对著那张粮票和空了一块地方的饼乾箱,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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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里,气氛诡异。

路白依旧闭著眼躺在手术台上,但脸色不再是死灰,而是透著一丝失血后的苍白。胸口那几道狰狞的伤口消失无踪,只留下几道粉嫩的新疤,证明刚才的惨烈不是幻觉。生命体徵监测仪上的曲线跳得那叫一个欢实,跟刚跑完马拉松似的。

两个厂医瘫坐在墙角,脸色煞白,眼神发直,嘴里念念叨叨:“神仙…神仙显灵了…”“…伤口…自己长好了…”

刘大拿、老韩、老周衝进来,围著手术台又哭又笑。

“路总工!路总工!您醒醒!看看咱啊!”刘大拿激动地去摇路白的肩膀。

就在这时!

“砰!”一声巨响!抢救室那扇被熔了锁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两个穿著包钢厂保卫科制服、端著老式步枪的干事冲了进来,枪口乱指,一脸紧张:“不许动!刚…刚后勤老王头报告!有…有敌特分子抢了劳保饼乾!还…还打伤…呃?”

他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前没有凶神恶煞的敌特,只有一群围著手术台又哭又笑的疯子,和一个胸口缠满纱布(虽然伤口没了,但纱布还在)、闭目躺著的伤员。

“敌特?敌特在哪?”刘大拿猛地转身,一脸凶相,“没看见老子们在抢救英雄吗?滚出去!”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干事被刘大拿的气势一衝,手一哆嗦。

“砰!”

老式步枪走火了!子弹擦著刘大拿的油头飞过,“鐺”一声打在对面墙壁掛著的、一个印著“救死扶伤”的搪瓷茶盘上!

搪瓷碎片和滚烫的开水四溅!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原本闭目“昏迷”的路白,眼皮猛地一颤!那只垂落在床边、沾著血污的右手,如同被通了高压电的机械臂,毫无徵兆地、快如闪电般凌空一抓!

“啪!”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路白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里,赫然…捏著一颗还在冒著青烟的、黄澄澄的步枪子弹头!

整个抢救室,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死死盯著路白那只捏著子弹的手!连那两个保卫科干事都忘了手里的枪,嘴巴张得能塞进灯泡。

路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有些茫然,仿佛刚从一个深沉的噩梦中挣脱。他先是看了看天板,又看了看周围几张呆滯惊骇的脸,最后…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捏著滚烫子弹头的右手上。

他布满胡茬的下巴微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乾涩嘶哑、如同砂轮摩擦的声音:

“…谁…他妈…拿…子弹…崩…老子的…搪瓷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