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行魅影(2/2)
华黔云握紧绕指柔,突然想起柳云说过,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位白衣剑客,剑法通神,曾单枪匹马挑了魔教的总坛。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跡,只留下柄名为“无痕”的宝剑传说。
“前辈认识晚辈?”
白衣人摘下斗笠,露出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眉宇间竟与柳云有几分相似。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华黔云:“这是『雪参膏』,能压住建骨钉的余毒。”
苏綰接住瓷瓶,突然指著他腰间的玉佩:“这是……柳伯伯的东西!”
玉佩上刻著半朵紫藤,与华黔云剑穗上的那半正好相配。
白衣人摸了摸玉佩,嘴角露出抹苦涩的笑:“我是柳风,柳云是我胞兄。”他望著远处的云海,声音低沉下来,“三年前我被魔教掳走,他们用我要挟兄长,逼他交出浩然帮的布防图。”
华黔云的瞳孔骤缩:“所以……”
“所以兄长假意投靠秘云卫,实则是为了查我的下落。”柳风的指尖划过剑鞘,“他故意让你偷走紫藤银戒,就是想引我出来——只有六道轮迴的人才知道我被关在何处。”
苏綰突然想起断影的话,恍然大悟:“山东绿林营的內鬼,是你安插的?”
“是,也不是。”柳风望著坠落的夕阳,“那人本是祖父的旧部,后来被燕帮主策反,却没想到……”他没再说下去,但华黔云明白,那人终究还是倒向了华鹤年。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华黔云望著白衣人手中的“无痕”剑,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柳云背著他走过山匪盘踞的黑松林,曾说过他有个弟弟,剑法比他好,却总爱穿白衣服。
“柳伯伯他……”
“我知道。”柳风的声音有些哽咽,“悬空寺的钟声传到太行山时,我就知道他不在了。”他將剑穗上的玉佩解下来,与华黔云的那半拼在一起,“这是祖父留给我们兄弟的,说什么时候能合二为一,什么时候就能放下恩怨。”
完整的紫藤在夕阳下泛著光,心里刻著个极小的“忍”字。
“兵符不能落在华老帮主手里。”柳风將拼好的玉佩递给华黔云,“他不仅要控制绿林营,还要用废太子的密信,换取武后的信任,好让华家世袭秘云卫统领之位。”
苏綰突然指著山下的火光:“是六道轮迴的人!他们在放信號!”
柳风的目光变得锐利:“你们先走,去泰安城的岱庙,找个叫『清风』的道士。他会带你们见绿林营的几位堂主。”他跃上山崖边的松树,白衣在风中飘成面旗帜,“我去处理后面的尾巴。”
华黔云望著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喊道:“萧彻还在洛阳!”
柳风的脚步顿了顿,远远传来句:“告诉燕帮主,秘云卫的粮道,在黄河渡口。”
夕阳沉入太行山的剎那,华黔云与苏綰踏上了前往鹰嘴崖的路。山风卷著落叶掠过脚边,像在诉说著那些未说出口的恩怨。华黔云將拼好的玉佩贴身藏好,感觉怀中的兵符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有生命般在跳动。
“他说的粮道……”苏綰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圈套,也是机会。”华黔云握紧绕指柔,剑穗上的紫藤玉佩在暮色里轻轻晃动,“祖父想借魔教之手除掉绿林营,我们偏要让他们联手。”
夜幕降临时,他们终於抵达鹰嘴崖。崖下的泰安城灯火点点,像撒在黑夜里的星辰。华黔云望著城中最高的那座阁楼,想起柳风的话,突然觉得手中的剑有了新的重量——那不仅是復仇的利器,更是联结江湖道义的纽带。
而太行山深处,柳风的白衣在月光下划出道银弧。“无痕”剑穿透最后名“地狱道”杀手的胸膛时,他看见对方怀里露出半张舆图,画著从泰安城到洛阳的秘密通道,角落里盖著个极小的“华”字印章。
他將舆图点燃,火星在夜风中飘散,像极了柳云留在世间的最后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