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游园惊魂(2/2)

诗文正斗得欢,听得张怜草笑道:“今日诗文层出不穷,要夺得头筹老朽得王爷意思新出一题,不咏春写景,题目是待客。”

一书生起身摇头晃脑吟道:“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京都二三月,客人何时回?”

掌声四起,又有人起身作答。

永夜侧过头在蔷薇耳边低语,蔷薇笑著站起来,“本郡主也有一诗。『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铁马战罢散玉关,迎得陈国有客来!』”

此诗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张怜草张大了嘴,不知如何评判。这诗不对韵不工整,前句尚可,后文却是赞我方大胜,陈国俯首称臣来京议和。说她不对,便是说朝廷不对,说她好,又確实说不上好。

蔷薇见四下哑然,佑亲王满脸苦笑,遂笑逐顏开地跃上台,伸手便要去取翠佩。

横空一道绿影闪过,一柄扇子压住了她的手,正是那男装的女公子。声音清如春风,带著春寒料峭,“郡主且慢,在下也有一诗。”

蔷薇气恼,抬起了下巴,“我不信你还胜得过本郡主!”

那女公子站在台上,眼睛瞟著永夜曼声道:“京都风光鶯语乱,陈国烟波春拍岸。催马还借北风急,送君慢过散玉关。”

此诗一出,台下又是一片譁然。此诗含沙射影,却又对仗工整,分明是说陈国春光不亚於安国,后一句更是讥讽我军守关容易出关难,想要踏上陈国土地是难之又难。

“陈国奸细!”台下已有人叫道。

李天佑脸一肃。已有侍卫跳出,拔刀指向来人,“拿下了!”

人群中迅速跃出几人护著那位女公子和侍卫打了起来,王府园顿时乱了。

端王侍卫动也未动,齐齐抽刀只管护著永夜,永夜坐著没动继续看戏。蔷薇却奋不顾身地抢上前去一阵拳脚打得好不开心。

李天佑静静地看著这一切,心里疑惑顿生。

永夜瞟了眼李天佑,暗暗佩服他的镇定。见那几人武功虽高却不及王府人多,如此下去,怎引得开李天佑的注意?李天佑的目光除了偶尔一瞟藏药的地方,就没离开过园。他看著园角落里的草庐轻咳一声告辞:“永夜留下也帮不了大殿下,先行回府了。”

“尔等小心护送世子回府!”李天佑匆匆说道,眼神越过永夜瞧向王府一角见没有动静,又盯著正在缠斗的陈国人。

诗会上怎地就冒出陈国人?难道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方便盗解药?李天佑嘴角微扯勾起一抹微笑。藏药的地方有月魄布下的毒还有王府高手守著,闯得进去就出不来了。他漫不经心地看著几个陈国人被侍卫夹攻,並不出手。

永夜隔了面纱並不担心李天佑注意到他的眼神,看著李天佑暗笑,盗药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藏药地点的。只不过……他看了眼园一角的草庐,坐上软兜便欲离去。

那女公子大喝一声跃起,竟朝永夜而来。

李天佑一惊,出手如风。

以他的功力抢在女公子前面倒不是难事,永夜却嚇得从软兜上摔了下来。几下竟滚到了女公子脚边,被她用扇子逼住,不住地咳嗽。

“陈国兵败,与我国正在谈判议和,各位不知后果?”李天佑心里烦躁,眼看就要擒住来人,却惹出这等事端。他本意是想让黑衣人趁乱去盗解药,一举擒获。没想到却让陈国人混进了王府诗会还挟了永夜为质。此时若是永夜有个不是,他如何向端王交待?他口中冷冷问道,清俊的脸上布上了层寒霜。

蔷薇嚇得扔开面前的陈国人冲了过来,又碍於永夜在那女公子手上,不敢妄动,怒喝道:“你敢伤他,我让你抵命!”

那女公子却放了永夜,拍了拍衣裳轻唤了声:“住手!”

打斗停止,眾人正疑惑间,那女公子展顏一笑,“玉袖见过佑亲王。只是不忿郡主出言羞辱我国这才以诗反讥。若说到两国正在谈判议和,安国竟是如此看我陈国,玉袖实在不知议和还有何意义?!”

李天佑不由得惊骇了,深深地看著她,心里无比震惊,来人竟是陈国玉袖公主。

当今天下有四美齐名:安国蔷薇郡主、齐国络羽公主、齐国大贾安家四小姐,还有一位就是年方十六的陈国玉袖公主。

传言这位公主清丽无双、文武双全、心思縝密,又眼高於顶。蔷薇先行辱陈,以玉袖的骄傲如何肯忍了这口气?想到这里,李天佑尷尬地笑了笑,“诗文会友,难免有不服气的时候,方才只是误会。安、陈休战和好,让百姓免於战火,这才是头等大事。”

佑亲王开口,张怜草便轻咳了声笑道:“一场误会,诗会继续!”

眾人已知陈使团来京都,见传闻中的玉袖公主都前来凑诗会热闹,好奇之余又爭相献诗想出风头。

好诗层出不穷。

“世子见谅,方才情急,只想停了爭斗。世子不要紧吧?”玉袖温言道歉,伸手便要来扶。

蔷薇一把推开他,见永夜躺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难过地问:“永夜无事吧?!”

永夜摇了摇头,上了软兜便欲走。

李天佑心知永夜当眾出丑,且受冷遇,也觉得对不住他,扶住软兜软言道:“永夜,这是陈国玉袖公主。”他的声音极轻,只说与永夜一人听了,心想他应知轻重,应该理解自己。若是因为永夜造成两国和谈失败,祸就闯大了。

岂料永夜咳嗽著轻笑道:“父王手下败军之公主罢了。告辞。”

他的声音也轻,却声声传入玉袖耳中。她本以为自己低声下气道过歉了,永夜应该领情,不料却遭此贬低,气得粉脸刷白,扬起下巴冷嘲热讽道:“端王英武,可惜啊!”

李天佑皱了皱眉,这位陈国公主真正骄傲得很,难怪永夜要恼。

“永夜哥哥,我送你回府吧!”蔷薇小心地说道。

永夜望著王府藏药的那角楼笑了笑,“今儿觉得蔷薇开得甚好,摘一朵给我。”

他这招对蔷薇百试不爽,话音才落,蔷薇已掠向园,去摘给永夜。等到回来,永夜却离开了。

蔷薇气恼,把气全撒在玉袖身上,伸手拦住她道:“你敢辱他,拔剑!省得说我安国欺负你!”

“蔷薇,別胡闹!送公主回驛馆!”天佑拦住蔷薇喝道。玉袖既已亮明身份,破坏两国和谈的罪名他可背不起,心里就算再气,也只能拦下蔷薇。

玉袖轻轻一笑,举手一揖,意味深长道:“辱我国者,何止踏於足下!”说罢拂袖而去。

蔷薇气极,指著佑亲王道:“亏永夜將你当兄弟!我再不来你这王府了!”说著气冲冲地离开。

李天佑无奈地拍了拍脑门,今日怎么和计划差得那么远?藏药之地没有动静,却出了个陈国公主闹场,这位公主藏身在使团中是贪玩还是別有目的?难道,那黑衣人竟是陈国派来的?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月魄匆匆赶来急道:“王爷,药已被盗走!”

李天佑的眸色深了一重,望向藏有九转还魂草的地方。

月魄尷尬地说:“是……从我的草庐盗走的。”

李天佑奇道:“何人能入你草庐如入无人之境?要知道寻常人一进去就会被药草迷晕。”

月魄摇了摇头道:“但凡內功深厚之人屏了呼吸断不会受药草之毒。那人定有同伙!”

“好聪明的贼子,好狡猾的贼子!”李天佑放声大笑,拍拍月魄的肩道,“怪不得你,是我疏忽,收了药堂的药,却忘记你定是有解药的。”

也就是玉袖公主袭向永夜时,自己的目光才从草庐移开的。难道就是这时,让人盗了药去?黑衣人中了毒绝不敢闯进草庐。他还有同伙,会是谁的指使呢?

影子看著永夜服下九转还魂草,又呕出血来,见血色转红这才放下心来。他疑惑地问道:“你如何知道诗会上会大乱?”

永夜抹了抹嘴上的血跡,笑道:“有我在,不乱也会乱的。”他从衣裳里摸出一块翠玉佩拿给影子看,“能有这块玉的人,我记得只有陈国公主。我不能妄用功力,眼力却是不差。”

他在端王书房不知看了多少他国秘密,这块玉如此特殊,他一眼就瞧了出来,特意想了那首歪诗让蔷薇去激怒玉袖公主,再顺便滚到玉袖脚下让她如愿地挟持了他,李天佑不慌张都不行。当然,顺手再拿了这块玉佩。

影子喃喃自语:“还好我不是你的对头。算计得如此精明,不惜坏了两国和气,你真够狠的。”

永夜满不在乎地说:“我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那些?再说,两国正在谈判,佑亲王的诗会出了这岔子,他拼了命也要挽回来的。哪怕让他去磕头赔罪,我看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不过,影子叔叔,若没有你帮忙,这解药还是不好到手。”

影子的腰弯得更厉害了。他慢慢往外面走,摇头嘆息,“你若肯信月魄,何苦闹这么大动静?”

永夜呆住,满心苦涩。月魄在佑亲王府帮佑亲王,一定是山谷派出去的,自己又如何敢轻易信他?让他知道自己夜探佑亲王府?自从蔷薇嘴里知道月魄的下落,他就放弃了找月魄解毒的主意。

毒解了,但元气大伤。永夜无力地倒在床上,闭上眼全是当年月魄的脸。

他摸出那块翠玉佩瞧了又瞧,这块翠玉佩是玉袖公主的隨身之物,永夜不想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取了来,却是要奉还的。他起身翻开箱子,翻拣良久,找到一块材质差不离的翡翠出来,拿起刻刀在灯下细细地雕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