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新路(1/2)

正月的雪如同揉碎的云絮,一层叠一层地铺满了根据地的屋顶与田埂。秦城踩著没过脚踝的积雪,沿著巡逻路线缓缓前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在诉说著冬日的寧静。远处的瞭望塔上,哨兵裹著厚厚的衣,手里的步枪上落了层薄雪,却依旧保持著警惕的姿態。

“秦队长,新年好啊!”李嫂挎著篮子从对面走来,篮子里装著刚蒸好的年糕,冒著裊裊热气。“刚给王婶送了点,这是给你留的。”她把一块裹著红的年糕塞进秦城手里,糯米的黏甜混著红的醇厚,瞬间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秦城咬了一大口年糕,笑著道谢:“李嫂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李嫂摆摆手,眼神往巡逻队的方向瞟了瞟:“顺子那孩子,昨天守岁守到后半夜,今天一早又去巡逻,你可得让他歇歇。”秦城点头:“等会儿就让他回来补觉,这雪天暂时不会有动静。”

回到指挥中心时,老胡正蹲在火炉旁摆弄零件。他面前的木板上摊著一堆齿轮和弹簧,旁边放著一张画满线条的图纸。“队长,你看这个!”老胡举起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盒盖上有个小小的錶盘,“这是我做的计时器,能精確到秒,以后引爆炸药就不用估摸著来了。”

秦城接过计时器,錶盘上的指针在齿轮的带动下平稳转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不错,”他摩挲著金属外壳,“材料够吗?多做几个备用。”老胡拍著胸脯:“年前从敌军仓库缴获的黄铜够做几十个,就是弹簧得省著用。”他指著图纸上的另一处:“我还想做个风力发电器,开春了装在瞭望塔上,晚上照明就不用总点油灯了。”

正说著,林淑良抱著帐本走进来,睫毛上还沾著雪粒。“秦队长,这是今年的物资盘点表。”她把帐本放在桌上,上面详细记录著粮食、药品、武器的数量,“粮食够吃到春耕,药品还剩不少,就是子弹有点紧张,得想办法补充。”

秦城翻著帐本,指尖在“子弹:三千发”的字样上停顿。去年冬天的战斗消耗了太多弹药,友军那边也捉襟见肘,很难支援。“让顺子带人去清理之前的战场,”他合上帐本,“说不定能捡到些敌军遗留的子弹,再让老胡看看能不能把坏子弹拆了重新装火药。”

老胡立刻接话:“没问题!我早就琢磨著这事了,拆子弹的工具都备好了,就是缺些硝石,得等雪化了去矿洞挖。”林淑良在一旁补充:“我让村民们把家里的破铜烂铁都交上来了,老胡你看看能不能融了做些零件。”

开春后的第一个晴天,积雪还没完全消融,根据地就热闹了起来。男人们扛著锄头去田里翻土,冻土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鬆软,散发出湿润的泥土气息;女人们则在种植园里忙碌,王婶带著她们分拣种子,把饱满的谷种和豆种分门別类装在陶罐里;孩子们挎著小篮子,跟在大人身后捡拾遗落在地里的穀粒,嘰嘰喳喳的像一群小麻雀。

顺子带著队员们去清理旧战场,他们的马蹄踏过融化的雪水,在泥泞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战场遗址上还散落著弹壳、断裂的刀枪和锈蚀的头盔,队员们仔细地搜寻著,把能用的东西都装进麻袋。“队长说这弹壳能回炉做新子弹,”顺子捡起一枚变形的步枪弹壳,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咱们多捡点,今年就不用愁弹药了。”

老胡的风力发电器在清明前安装好了。四根木柱撑起的铁架上,几片宽大的扇叶在春风中缓缓转动,连接的电线沿著瞭望塔往下延伸,接到一个自製的蓄电池上。“晚上点亮试试!”老胡擦著汗,眼里闪著期待的光。当夜幕降临时,瞭望塔上的油灯被一盏白炽灯取代,橘黄色的光芒穿透黑暗,照亮了周围的田埂,引得村民们纷纷来看稀奇。

“这玩意儿真神了!”李嫂踮著脚往瞭望塔上看,“不用油不用蜡,就能亮这么久。”老胡得意地解释:“这叫电,用风就能发出来,等以后我再做个大点的,让家家户户都用上电灯。”

春耕的忙碌中,侦察兵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之前溃散的土匪残部,在山外的镇子上聚集起来,领头的是“黑煞星”的侄子,据说在偷偷联繫其他势力,想找机会报復根据地。“人数不多,也就三四十人,”侦察兵匯报导,“但他们抢了镇里的粮仓,手里有不少粮食,招了些流浪汉,气势正盛。”

秦城召集骨干开会时,窗外的桃正开得灿烂。“不能等他们找上门,”顺子一拳砸在桌上,“趁他们现在还没站稳脚跟,主动出击把他们端了!”老胡点头附和:“我新做了几枚手榴弹,正好试试威力。”

林淑良却有些担忧:“镇里还有不少百姓,打仗会伤到他们的。”王婶也说:“那些流浪汉大多是被逼无奈,要是能招降就儘量別杀。”秦城沉思片刻:“分两队行动,一队由顺子带领,悄悄包围粮仓,断他们的后路;一队由我带领,去镇里张贴告示,告诉百姓们我们是来剿匪的,让他们躲在家里別出来,愿意投降的土匪可以既往不咎。”

行动定在三天后的夜里。顺子带著三十名队员,趁著夜色潜伏到粮仓周围,在墙角挖了几个隱蔽的射击孔;秦城则带著二十名队员,在镇口的墙上贴满告示,用石灰水写著“剿匪安民,投降不杀”的大字。

天快亮时,土匪们发现了告示,顿时乱作一团。领头的“黑煞星”侄子是个愣头青,举著大刀就往外冲:“怕他们个球!跟他们拼了!”刚衝出粮仓,就被顺子队的机枪扫倒,后面的土匪见状,嚇得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秦城带著队员们走进粮仓时,里面还堆著半仓粮食。他让队员们把粮食分发给镇里的百姓,又把投降的土匪集中起来,愿意回家的给了些路费,愿意留下的就带回根据地干活。“以后这里就交给镇里的百姓自己管,”秦城对镇民推选的代表说,“要是再有人敢来捣乱,就派人去根据地报信,我们来帮你们。”

回根据地的路上,顺子赶著缴获的马车,车上装著剩下的粮食和几匹战马。“队长,你看这马多壮实,能当坐骑。”他拍著马脖子,马打了个响鼻,仿佛在回应。秦城望著窗外掠过的田野,地里的麦苗已经长得有半尺高,绿油油的像一片海洋。

“今年秋收后,”秦城突然开口,“咱们修条路吧,从根据地到镇子,再到友军的驻地,让马车能跑起来。”顺子眼睛一亮:“好啊!到时候运粮食、送伤员都方便。”老胡从后面探出头:“我还能做几辆自行车,比走路快多了!”

夏日的蝉鸣响起时,修路的工程正式动工。根据地的百姓和镇里的百姓一起上阵,男人们用锄头挖路,女人们端茶送水,孩子们则在旁边捡石头。秦城和队员们也加入其中,他挥著镐头的样子,让不少百姓惊讶——原来队长不仅会打仗,干农活也这么利索。

老胡的自行车真的做出来了。车架是用缴获的钢管弯的,车轮是木头做的,外面包著一层橡胶。他骑著自行车在新修的路上试了试,引来一片欢呼。“等路修好了,我就教大家骑车,”老胡得意地说,“以后巡逻都能骑著去,省力!”

王婶的草药种植园扩大了好几倍,她带著几个年轻媳妇,在园子里种满了止血藤、败毒草、安神草,甚至还有几株从友军那里换来的西洋药材。“这些药能治不少病,”王婶给大家讲解药材的用法,“以后不用总等著外面送药了,咱们自己就能配。”

林淑良在镇子上开了个小杂货铺,卖些根据地做的农具、布料和草药,换些镇里的盐和铁器。“现在两边的百姓来往方便多了,”她给秦城看帐本,“上个月赚的钱够买五十发子弹呢。”

秋分时,路终於修通了。秦城和友军的將领一起剪了彩,百姓们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顺子骑著老胡做的自行车,载著小虎的牌位——他特意去黑风山把小虎的牌位请了回来——在新路上来回骑了两圈,嘴里念叨著:“小虎,你看,路通了,以后去哪儿都方便了。”

秦城站在路边,看著来来往往的马车和行人,手里的“勿忘”晶片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修更多的路,盖更多的房子,办更多的学堂。那些牺牲的人们,一定会为今天的景象感到欣慰。

远处的黑风山在暮色中静默矗立,曾经的虫巢早已被茂密的草木覆盖。风吹过山林,带来阵阵松涛,像一首悠长的歌,诉说著这片土地上的苦难与重生,也预示著更加光明的未来。

秋分这天的太阳格外慷慨,把刚修通的土路晒得暖洋洋的。路面被夯实得平整,车轮碾过只留下浅浅的印子。秦城站在路头的石碑旁,看著石碑上“永安路”三个刻字——这是镇民们选的名,说盼著永远安稳。石碑旁堆著刚割的麦穗,金黄的颗粒饱满,是镇民们特意送来的谢礼。

“队长,剪彩的红布都准备好了!”顺子骑著辆老胡新做的自行车,车把上还繫著红绸带,叮铃铃的车铃声在空荡的路上格外清脆。他后座载著林淑良,她怀里抱著个木盒,里面是友军將领托带的勋章,说是要颁给修路时最卖力的百姓。

林淑良跳下车,把木盒递给秦城:“镇里的张大爷说,他家孙子每天都来路上捡石子,说要让路『光溜溜的不硌脚』。”她翻开帐本,指尖划过一行字,“这月杂货铺的收入又涨了,我添了些钱,让老胡做了十辆自行车,给巡逻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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