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猎犬、铁砧与猎刀（1/2）

国王阿齐兹不听劝阻，执意要御驾亲征。艾本尼起初確实和伊萨宰相一样反对，因为这彻底打乱了他让边境军阀內耗、王国军坐收渔利的计划。

然而，就在他陈述利弊时，一个更加阴险、诱人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如果……如果这个愚蠢衝动、又好色无能的国王，真的在亲征中“不幸”战死了呢？

现在王宫里最受宠的是谁？是他艾本尼的堂妹，那位新晋的王妃！阿齐兹国王並无成年子嗣，最可能的继承人是他的某个年幼的侄子，必然需要设立摄政王……届时，凭藉哈兰家族在王宫中的影响力以及王妃的耳边风，这摄政王的大权，岂不就是他艾本尼·哈兰的囊中之物？这远比伺候一个昏君要划算万倍！

想到此处，艾本尼的话锋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和“无比钦佩”的表情，语气变得激昂慷慨：“……但是！臣仔细一想，又觉得陛下圣明！叛军重灭气焰囂张，若不以雷霆万钧之势、以王者之师亲自剿灭，如何彰显我王国威严？！陛下御驾亲征，必能极大鼓舞我军士气，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碾碎叛军！让全太阳系都看看，与我穀神星王国为敌的下场！陛下此乃英明神武之举！”

阿齐兹被艾本尼这通马屁拍得浑身舒坦，龙顏大悦，立刻將伊萨宰相“迂腐不堪”的劝諫拋诸脑后，兴奋地开始筹备他的“亲征大业”。他甚至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动员发布会，宣布要亲手將叛贼重灭的头颅製成酒器。

很快，一支由五艘庞大的“王权级”战列舰为核心、辅以上百艘各式护卫舰、驱逐舰，以及搭载了超过一千二百台“捍卫者-vi”型制式三代机甲的庞大王国舰队，浩浩荡荡地驶离王星，直扑29號殖民星域——“琉璃星”。

“磐石星”，黎明之锤指挥部

全息星图上，代表王国军庞大舰队的红色光点群如同压境的乌云，让指挥室內的空气几乎凝固。

泰雷斯·沃克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乾涩：“五艘『王权级』大傢伙，后面跟著的护卫舰和机甲多得数不清……像是把王星的老底都搬来了。硬碰硬，我们这点家当，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贝亚特眉头紧锁：“他们到底发什么疯？我们最近没去惹他们，张安那边不是更大更肥吗？”

“疯子的理由，正常人想不通。”重灭的声音冰冷，目光却死死锁定了星图上那艘最为显眼的旗舰標识，“但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別想完好无损地回去。阿齐兹的人头，我预定了。”

一直沉默注视著星图的墨衡，此时缓缓上前一步，指尖虚点在敌军前锋与“琉璃星”之间的广阔星域。

“总指挥，诸位，”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敌人来势汹汹，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力大无穷，但横衝直撞，缺乏耐心。”

他看向阿提拉和李琟这两位以勇猛和精准著称的將领。

“阿提拉將军，李琟队长。我们需要几位最出色的『斗牛士』，去提前会会这头蛮牛。”

“不必死斗，更不能被它缠住。而是要像最灵活的蜂鸟，不断地在它眼前挑衅，啄它一下，在它反应过来前立刻飞走。再找机会，再啄一下。”

“目標是激怒它，让它烦躁，让它不顾一切地只想追上你们，碾碎你们。把它从那相对安全的舰队集群里，一步步引出来，引向我们为它选好的……最终舞台。”

阿提拉闻言，独眼中立刻闪烁起好战的光芒，狞笑道：“哈哈！这个老子擅长！不就是遛狗嘛！保证把那头肥牛气得鼻孔冒烟，追著老子跑！”

李琟则冷静地点点头，言简意賅：“明白。骚扰，诱敌，至预定区域。”

墨衡继续补充，目光扫过星图上几处复杂的天体区域：“利用好那些小行星带和废弃採矿场。那里是我们的主场。他们的大傢伙在那里施展不开，但我们的『蜂鸟』，却能找到无数个藏身和突袭的点。”

重灭听完，目光在墨衡、阿提拉、李琟三人身上扫过，最终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做出了决断：

“好！就这么办！阿提拉，李琟，我把舰队里最快、最滑溜的船和机甲都调给你们。你们的任务，就是去给我狠狠抽那头蛮牛的耳光，抽完就跑，让它嗷嗷叫著跟你们走！”

“记住，你们的命比敌人的命值钱！別他妈真被牛角顶穿了！给我活著把这头蠢牛，引进咱们的……宰牛场！”

他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带著冰冷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阿提拉用力捶了捶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放心吧头儿！保证完成任务！老子倒要看看，是王国的机甲硬，还是老子的鉤子狠！”

李琟再次默默点头，眼中已是锐利的狙击手专注的光芒。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指挥部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开始高速运转。紧张的气氛中，注入了一种带著悲壮感的决绝和即將放手一搏的炽热。

阿提拉和李琟领命而去，指挥部內的焦点回到了如何应对那即將被引入“宰牛场”的庞然大物。

墨衡的目光再次投向星图，这次，他的手指落在了那代表“宰牛场”的复杂星域——“碎星迴廊”。

“蛮牛被引进场，只是第一步。”他声音沉稳，“接下来，我们不能让它有力气横衝直撞，更不能让它轻易挣脱。我们需要无数把锋利的小刀，从四面八方，持续不断地给它放血，让它疲於奔命，最终耗尽力气。”

他看向重灭和眾人，解释道：“我们的总兵力远逊於对方，绝不能像传统战阵那样正面硬撼。我的想法是，把我们有限的机甲力量，拆分成许多个『猎犬小组』。”

“猎犬小组？”泰雷斯有些疑惑。

“对，”墨衡点头，“每个小组，就像一支配合默契的猎犬小队。由一条最凶猛、速度最快的『头犬』（比如一台『隱者』或『战车』）带领，再配上两条经验丰富、各有所长的『老猎犬』（用我们改装过的老式机甲）。”

“这些『猎犬小组』不再组成密集的阵型，而是要像水银泻地一样，散入『碎星迴廊』那些复杂的陨石带和星尘云里，把自己藏起来。”

他用手在星图上划出几道灵活的虚线：“他们的任务，不是去和蛮牛正面角力。而是像真正的猎犬一样，专门撕咬蛮牛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比如落单跟不上大队的护卫舰、行动迟缓的补给船、或者机甲集群照顾不到的侧翼和屁股！”

“扑上去，狠狠咬一口，撕下一块肉，然后立刻藉助地形掩护撤退，绝不纠缠。让敌人永远搞不清攻击会从哪里来，时刻提心弔胆，阵型自然就会散乱。我们积攒无数个小伤口，最终也能让它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