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媳妇(一)(1/2)

张十三这次从学校回老家,是为了和姥爷一起过每年一度的五一牛马节。

赵老汉踩煞儿蛇的地方叫下王村。张十三的姥爷家则在二十里外的镇王村。

两个村的分界线,就是那座金字塔一样,孤零零立在田埂间,上边还长满了血红色杂草的国家重点文保——冉王坟。

一过了冉王坟,张十三只要仰起头,便能依稀在山峦间看见他姥爷家那六间红瓦房。

这一世,张十三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他是姥爷一手带大的。所以姥爷和他两个儿子的家,也是张十三的家。

家是个温馨的地方。张十三只要想起“回家”这个词,心里就总会忍不住在脑子里浮现出一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比如村口的那个守村的大傻子。贼喜欢咬人小老弟的看门大鹅,以及姥爷製作的,又解馋又解恨的铁锅燉大鹅。

张十三往年过节回家,一想到那些儿时的回忆,就会激动得直流口水。

可……这次除外。

这次回来,他离家越近,內心越不安。

因为村里的情况,

很怪。

镇王村是个一千人口的大村。

这样的村,街道一般很热闹的。脏兮兮的守村傻子;光屁股的小孩和大鹅应该和苍蝇一样,到处跑才对。

可今天张十三回家,却没怎么在街上看见过人畜。偶尔有一两个同乡撞见他,也和见了鬼一样立刻关门迴避。

五月份的天,他硬生生走出了腊月里的清冷。

带著困惑,张十三走到姥爷家门口。

他刚看见姥爷的家门,瞳孔便猛然地震起来。

姥爷家门外,蹲著个手里攥石头的男人。

鬍子拉碴的男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仿佛早就在等他回来。

男人一看见张十三,马上把手里的石头狠狠的丟了出来。张十三一个躲闪不及,被石头砸中了肩膀。

在张十三疼到齜牙咧嘴的时候。丟石头的人贱嗖嗖的笑著,又脱下裤头,一边拍打他那俩满是烂火癤子的“北半球”,一边露出满口大黄牙,冲张十三挑衅:

“来呀。打我呀。没爹没妈的小崽子。不还手的话,那你就是我拉出来的。”

“傻大宝?!”

望著那个冲自己憨笑摆蛋的囂张男人,张十三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傻大宝,是镇王村里最贱,最傻的大傻子,也是镇王村的“守村人”。

守村人在农村里,是很“牛”的存在。

以村里老迷信的讲法,守村人是村里土地爷的“乾儿子”。他们是专门给村里人传达土地爷神諭的“灵媒”。

也因为这特殊的身份,村民对村里成为“守村人”的傻子,有一种別样的敬畏。以至於他们在村子里到处溜达,白吃白喝,大多也是不敢管的。

毕竟傻子杀人不偿命,他背后又有土地爷“照著”。农民出於对脚下这片“土地”的敬畏,也都不想招惹土地的乾儿子。

况且有许多人,也確实在打了守村人,或者被守村人打了之后,出了横祸。

不得不承认,农民对於守村人的敬畏,是一种朴素的善良。

但这种“敬畏”,也是把双刃剑。

这几年傻大宝借著自己“土地爷乾儿子”身份“庇佑”。到处招惹闯祸,偷吃偷拿,骂街打人,其行径之放肆恶劣,简直堪比峨眉山的那些猴。

对於这只“猴”,莫说普通村民,连村长和村官员都拿他没辙。

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张十三,自然也不可能约束或者报復一个傻子。

所以在发现拿石头打自己的是傻大宝后,张十三顺手拿出盛放著古铜绿的矿泉水瓶,做出冲他“丟”的姿势。想把他嚇唬走完事。

可让张十三意外的是,守村人一看见张十三瓶子里的“古铜绿”,立刻就变了脸色。

向来在村里“称王称霸”的傻大宝“咕咚”一下,竟然给张十三跪了。

满脸的恐慌,好像见了阎王爷。

这傻子还战战兢兢地冲张十三喊道:“王爷万寿!”

说完话,哐哐的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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