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丧事（1）（1/2）

不雨川去世了。他的尸首被人用轿子抬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抬轿子的人是几个小太监，宁朔早带着人守在门口，见到轿子的那一刻，他终究没忍住，一声先生还未出口，已经腿一软跪拜了下去。

后面的人跟着跪下去。

但此时此刻，不雨府并没有多少来拜祭的人。人死灯灭，一代贤臣之死，并不能让人冒着风险现在就来祭拜。

他们还在观望。

宁朔和于行止为不雨川换衣裳，便看见了他横在胸前的匕首。两人眼泪纷纷掉入棺木里，几乎是头重脚轻一般为他擦洗好身体，换好寿衣，再将他置身于早就准备好的棺木之中，才算是妥帖，但事情繁多，却只用了一刻钟。

于行止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外，咬牙切齿，“就因为传出来陛下在先生死后大怒，砸了不少的东西，所以他们就不敢上前了。”

申池哭道：“那怎么办？”

宁朔：“此时不来，也不失礼。只可算不亲近。”

“但我们不去请，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栗氏：“好，你带着小五去，我先去不雨府帮宴铃。”

何况，宁国公府已经有一个宁朔陷进去了。

“孽障！”

一个说：“我也觉得他疯了。只有疯了的人敢做出这般的事情。”

老爷子再一巴掌打过去，“你们是疯了么，还敢不接不雨川大人的报丧。”

但是……

……

宁国公府。

宁朔走到沐家门口跪着，大声道：“翰林院大学士不雨川之徒，宁家三郎，于家五郎，为先生不雨老大人报丧——”

然后低声道：“父亲不会让母亲过来，太子也不会让太子妃过来，但她们一定会来——她们来之前，就要靠你了。”

“不仅我要去，你也要去，咱们家的人都要去。”

栗氏笑起来，“这才算是活得痛快！快些走吧，朔儿去报丧，宴铃独自操持丧事，她哪里懂那些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无子，弟子执仗。

宁朔颔首，“宴铃，要多谢你了。”

东宫，太子妃提着一把剑压在太子的肩膀上，冷脸道：“寿客，别叫我说出难听的话来。”

此话一出，他的两个儿子脸色大白，一味的使眼色，但已经来不及了。

于夫人大喜，“那还愣着做什么，只留下一个人等着报丧，其他人跟我走。”

他也是有能力做下此事的。

所以他才犹豫。

第一家敲开的是相邻的沐家。沐家老爷子是兵部侍郎，跟不雨川是同岁。只是他家后继无人，儿孙皆不是重臣，但理应报丧。

“不至于吧？宁国公府自己不也没来人吗？”

宁国公被骂得一愣，而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到底不是个蠢人，方才只是被不雨川的死训影响到了，如今想想，确实是栗氏说的道理。

老爷子便一巴掌打在二儿子的脸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现在就是撞死在陛下前面，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一家又一家，一个头又一个头，将这京都里里外外，都拜了一个遍。

栗氏见他松口便松了一口气，“国公爷，虽然咱们家一直独善其身，但终究是要将诚字写在前头的。你平日里为了在陛下面前显示忠诚，这个避嫌那个避嫌，但是恩师之家，是能够避嫌的吗？”

报丧是由最近的开始报。

他替她撩好被风吹乱的发丝，她垂头替他整理好衣袖。再次分开，一个往回去准备丧事所需，一个和于行止头戴孝帽，身穿孝服，开始一家一家的敲门。

太子却担心：“可是父皇很是愤怒……”

宁国公就对宁朝道：“朔儿报丧来家中，你扶他起来。”

盛宴铃郑重点头，“你放心，当初为你操办了流水席，乡亲们吃了好几日，都说好吃得紧，这才过去一年，我还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