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北朱南徐初论道(2/2)

为了接近佳人,年轻识浅的他抛下自己的课题,跑遍全市书店和图书馆,又苦熬十几个通宵为她搜集、整理资料。

徐铉骇然地望着他,摸摸自己的头顶。

徐铉笑了,“褚少郎平时也喜欢读报?”

如果能在南诏国找到种,带回岭南,应该很容易便能培育成功。徐先生日后回到江南,不妨试试。种若得到推广,必将利国利民。”

两年多前,被老史用麻绳捆住,塞进马车,一路颠簸摇晃,渡黄河入关中,最后来到荒凉的西北边塞,当初那种绝望悲凉的心境,一回想起来,朱秀就恼火的牙痒痒。

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此后少使君便辞别天雄军,随史节帅来到泾州。”

时至今日,想起此事朱秀依然气愤难平,忍不住骂咧一声。

“噢,几本孤本,搬家时不小心毁坏了,实在抱歉。”朱秀敷衍道。

朱秀笑道:“徐先生有所不知,少使君在关中平叛之战立下大功,朝廷论功行赏,已经授予他彰义军行军司马,兼泾州长史的正式职位。”

徐铉忍不住嘲笑道:“以此人的文笔,若非有节度府的关系,又或是本身就是彰义军中官吏,绝不可能有登上头版的机会。”

徐铉笑道:“褚少郎怎么看他的文章?”

朱秀喝口茶解释道:“从琼州自海路传入岭南、荆楚等地的种,植株矮小,成熟后的纱较为干枯,且产量极少,的确不适合江南气候栽种,只能慢慢培育,改良种和栽种技术,这是个精细活,且过程缓慢,急不得。

纺品之所以不兴,是因为没有引起统治者足够重视。加之采摘、纺织技艺落后,质量产量不如丝麻,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这”徐铉一愣,有些无言以对。

汉武帝发兵灭滇国,将种和纺织技术带到蜀郡。只因蜀郡丝、麻产业发达,技艺先进,对纺不够重视,所以流传不广,但蜀布的一种—白叠布便是纺品。

“自然是泾州百姓,确切说,是泾州广大耕农。”

徐铉想想道:“南朝《玉篇》有载,檰,木名,同,称作木,又名‘吉贝’,最早于琼州发现。此物并非中原所产,而是传自天竺。某曾在南方见过有人栽种此物,极其容易在栽种中期枯萎发黄,枝干长出白斑,而后很快根茎便会腐烂。

不过这种事,岂是一般人能察觉的,朱秀当即就用一种震惊又古怪的眼神盯着他:“徐先生何出此言?”

徐铉谨慎地看看左右,放低声:“听闻自从去年县城动乱,史节帅意外受伤开始,彰义军的权力便易主了。史节帅让麾下一位年轻的掌书记代行节度使职权,传闻此人不满二十,掌权之后泾州军民尊称其为少使君?”

《后汉书》描述哀牢夷时提到:‘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采文绣,罽毲帛疊,兰干细布,织成文章如绫锦。’帛疊与兰干细布便是纺织品。

徐铉自嘲地笑笑,来到安定县后,他的心态就出现了失衡状况,也不知是为何。

朱秀啜口茶,慢悠悠道:“先生怎知,将来的戏曲文章,话本小说不会尽用白话写作?”

徐铉一愣,摇头道:“将来之事谁能料定。只不过某认为,白话之文难登大雅之堂。”

徐铉心虚似地干笑道:“徐某不过随口一说,褚少郎不必放在心上。朝廷派遣的节度副使,相较于彰义军来说始终算是外人。纵观唐末藩镇之祸,朝廷与节度使争权、相互猜忌,但凡朝廷所遣官吏,无不肩负监军职责,这又深为藩镇所忌。”

“其实南方想要种,也并非不可能。在南诏国镇雄节度府,哀牢夷民聚集地,就存在能够适应岭南地区气候生长的种。

朱秀眉梢挑了挑,似笑非笑。

徐铉也为之遗憾,正要说什么,只见朱秀忽地站起身,拱拱手道:“徐先生抱歉,今日咱们就谈到这,改日再见。”

从西域传入的种,也就是常说的草,生长周期短,耐高温、干旱和盐碱,对病虫抗害性较强,其实非常适合西域和陇西之地栽种。

徐铉捻须沉吟片刻,摇摇头咋舌:“彰义军内祸不远矣!”

朱秀撇撇嘴,这家伙竟然还脑补出一副慷慨义士赴边报国的剧情。

朱秀笑道:“徐先生对草有何了解?”

“晚生请问先生,四有先生之前那篇,关于鼓励泾州百姓改桑麻为草的文章,内容所指群体是谁?”

朱秀想想说道:“就文采而言,不及徐先生万一,不过倒也条理清晰,切实有据,并非胡编乱造,亦有可圈可点之处。”

朱秀道:“每期必买,重点关注头版文章,徐先生的两篇大作晚生全都认真拜读过。”

被一个后辈当面夸奖,也能让徐铉备受鼓舞,发自内心的高兴。

虽说诗词歌赋不一定都要绮丽瑰艳,但遣词造句也不能如此直白粗浅。

徐铉一个激灵,回过神,涨红着脸辩解道:“徐某的意思是是.”

后来博望侯凿空西域,在大夏国(阿富汗)见到的白叠布,其实就是蜀郡商贩走古滇道贩运到天竺,再转卖至大夏国。

旋即想到些什么,又急忙问道:“听说朝廷还要派遣一位节度副使到来,这少使君的封赏,应该也会一并到来吧?”

“愿闻其详。”徐铉来了兴致,端坐身子。

徐铉很高兴,客气了两句。

朱秀拱手道:“徐先生果然好见识,难怪文章能两度登上泾州生活小报头版。”

徐铉听入迷,下意识道:“徐某回去便向皇帝进言,派使者入南诏求取种”

“据小道消息传言,确实如此。”

这两类种,虽然成活以后,长出的植株看上去都是草,但其实有很大不同。”

“呃徐先生不要误会,晚生没有骂你,只是想到些不愉快的过往”朱秀尬笑着作揖。

“当然知道,此人以写白话文章为人称道,言词浅显,有时甚至粗俗,但胜在容易理解,因此在普通百姓中反响热烈,受众颇广。”

徐铉惊讶了,原来小小一株草,内里还有这么多名堂?

什么气候、温度、湿度、土壤,听得徐铉脑子发胀,不是完全明白,但细细琢磨又觉得很有道理。

朱秀拱拱手道:“晚生并不认为四有先生的文章写的比先生的好,但晚生也不认同先生一味以文笔优劣来评判一篇文章。晚生觉得,应当根据文章的受众、写作目的、表达内容来判断。

朱秀没理会,摆摆手跑出邸舍,严平在大门口朝他招手,似乎有急事。

徐铉独坐思考了一会,起身上楼回房。

和褚珣一番谈话,让他的文思再度活跃起来,有许多选题初具眉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