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阿恭,要管好自己的老师(2/2)
“还有。”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长又冷不丁开口。
本以为,刘长要说到天子盈,却见刘长满是严肃,甚至略带些警告意味的看向刘恭。
“阿恭,要管好自己的老师。”
“別让王陵那头倔牛,再三番五次的气母后。”
阿恭的老师,和寻常人的老师不一样。”
“太子傅,不只是太子的老师,也同样是储君的臣子。”
“阿恭对自己的老师,恭顺归恭顺,却也不能忘了那层君臣名分。”
刘长话音落下,刘恭只拱手一声『受教”,早已被刘长的间歇性语出惊人,给训练到脱了敏。
同时,刘恭暗下,也不免有些腹誹起来。
管好老师?
且不说这话,是怎般罡天反倒一一就说刘长自己,能不能做到?
“那,可是北平侯张苍啊~”
“嘿。”
“过几年,且看看王叔,会被张苍调理成什么样子吧———“”
正腹誹间,感受到刘长的目光再度向自己投来,刘恭只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故作坦然的望向刘长,却见刘长呵笑著抬起手,在刘恭肩上没轻没重的拍了拍。
“也捨不得阿恭啊~”
“寡人去了淮南,自是天高任鸟飞,只是见不到母后、皇兄而已。”
“阿恭,却是很难有机会,到远离长安的地方走走、看看了。”
“——寡人也想明白了。”
“能打仗的皇帝,只有先帝一人。”
“除先帝外,无论是之前的秦王政、周天子,亦或是皇兄,都是很难走出都城的。”
“秦王政东巡,更是劳民伤財,搞的天下民不聊生。”
“皇兄自承袭大统,也不过偶尔去上林散散心。”
“往后,阿恭困居长安,没了寡人作伴,怕也是要闷坏了。”
闻言,刘恭只苦笑著摇摇头,却並未开口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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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命。
正如刘长生在皇家,便要受封为王,离京就藩一样。
汉家的太后、天子,乃至於储君,也同样不得不『困”在长安。
至少吕太后尚在世时,作为太子的刘恭,只怕是真的很难有机会,到距离长安百里之外的地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但换个角度来讲,未来这十来年,刘恭,只怕是会忙的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走出长安,去散心、解闷之类。
“准確的说,是八年十一个月,又一十三天——·
浅笑盈盈间,刘恭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紧,目光中,也隱约闪过几缕凝重。
时间,已经来到了天子盈六年,秋八月十七。
按照刘恭所预知的歷史轨跡,当今天子盈,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的寿命。
当朝吕太后的生命,也已进入最后九年的倒计时。
九年,看似很长,似乎足够刘恭做许多事,为將来做许多准备。
但刘恭很清楚:这九年的时间间隔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刘恭都只能·尽人事,
听天命』,更或是作壁上观。
因为刘恭,才六岁。
至少十岁前,刘恭都不会被长安朝堂,当做一个真正的政治人物来看待。
而在皇帝老爹驾崩前后,以及吕太后病重弥留的一到两年时间,刘恭都不得不低调行事,无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更何况五年后,还有一件让原主前少帝,都为之丧命的“壮即有变”事件,还不知被刘恭这只蝴蝶的翅膀,给扇成了什么样.
“方才,老师对寡人说,要听听阿恭对寡人的安排、嘱託。”
沉思中,刘长略带疑惑的话语声再度响起,让刘恭从思绪中稍回过神。
侧头望去,却见刘长困惑的摇了摇头:“寡人不明白老师,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既然老师说了,那,寡人便听一听。”
“——寡人此行就藩,阿恭於寡人,可有何嘱託?”
闻言,刘恭面上微微一愣,暗下里,却是不由得心中一暖。
北平侯张苍,这是在手把手教淮南王刘长,以对待君主的態度,来对待刘恭了。
只不过,刘恭於王叔刘长,目前还是以亲近为主。
於是,刘恭也同样困惑的皱起眉,思虑良久,才不得其解的摇了摇头。
“侄儿也不知,北平侯此言何意。”
“许是有什么旧例?”
“如诸侯就藩时,储君应当有所嘱咐之类?
说著,刘恭、刘长叔侄又齐齐一摇头。
便见刘恭深吸一口气,语带迟疑道:“对诸侯宗藩的嘱託
“侄儿知道的,也就是几件宗亲诸侯绝不能做、绝不能碰的红线。”
一想来王叔,多半也都知道的。”
“既然北平侯发了话,那侄儿,便再同王叔,说说这几根红线?”
闻言,刘长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下头,暗下却是不由得一慌。
什么红线?!
寡人怎么不知道——
“其一:勿役使国人过律。”
“王叔当是知道,我汉家的宗亲藩王,是可以征役於治下国民,做一些修建王宫、王陵,亦或是架桥、铺路、开渠之类的重活的。”
“受徵召的民夫劳役,不得拒绝,也无钱粮为酬。”
“但征劳、征役,是有限制的。”
“如王叔的淮南国,大致是每年可以征民夫三万人,各劳作四十五日。”
“且非特殊情况,征劳时间便不得与农忙衝突。”
“故而,在征劳於民时,如果有哪一年,王叔征劳超过了三万人一一哪怕只是超出一人,亦或是征劳的民役当中,有哪怕一人劳作了四十六日,王叔便要坐罪。”
“罪名为:役使国人过律。”
“这个罪很重。”
“重到只要沾上边,就要被天下人唾骂为『残民之暴君』。』
“若王叔不慎坐实这个罪名,那別说是父皇一一便是皇祖母,也顶多只能保下王叔的性命,而且得费很大的工夫。”
“但王爵,却是与王叔终身无缘了,就连侯爵都未必能有。”
“其二:顛乱人伦—”
“其三:兴兵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