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如果,我是说如果(2/2)
才成了秦『暴虐残民”的佐证。”
“而今,我汉家的状况,又何尝不是与当年,秦王政为天下人所暗中怨恨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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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皇祖母健在,则身陷不义也好,天下物议沸腾也罢,终归是伤不到皇祖母半分”
“但等皇祖母宫车晏驾,孩儿做了这汉家的天“孩儿,当真不会成为当年,那为天下人所不齿的二世胡亥吗”
听闻刘恭这一番话,张嫣面色不由陡然一变。
虽是仍有些云里雾里,没授顺这其中的逻辑,却也还是被刘恭所描述的场景,给嚇得身形微微发起了颤。
还真是!
汉家如今的状况,还真像极了当年,贏政一统天下之后时。
贏政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后,关於贏政的负面议论,甚至是识纬之说,可谓是数之不尽。
什么暴秦、暴君之类,自是不必赘述。
就连方才,刘恭所提到的“祖龙崩,天下分』,都是在贏政尚还健在时,明明白白出现在一块天降陨石之上的人为纬。
类似的事,史料记载了不知多少,更不知道有多少不曾被录於史册。
而当时,对於这些污衊、抹黑,又或是污名化,贏政怒归怒,却並没有太当回事。
一除了搞这些小动作,偷偷摸摸在陨石上刻字之类,那些个乱臣贼子、六国余孽,
还能拿贏政怎么著?
连露面都不敢,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认!
堂堂霸王项羽,能因为在一场酒宴上失手杀了人,就从咸阳一路逃窜的吴越东南沿海!
如此“鼠辈”之举,又怎么可能让贏政当回事?
但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在贏政尚在世时,除了破坏贏政心情外,根本没伤到贏政分毫的物议、舆论,却在贏政驾崩沙丘、二世胡亥即立后,成为了天下人群起而反秦,最坚实有力的缘由。
贏政是否当真是暴君?
或许吧。
贏秦是否真的是『暴秦”?
可能吧。
贏政,当真遗詔与立公子扶苏、赵高李斯,是否真的是矫詔扶立胡亥?
说真的一一没人知道,更没人说得准。
没人知道秦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个什么样。
没人知道始皇贏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家只知道:贏政还在世时,天下就到处都是骂他的人了。
而在贏政离世后,那些没能压垮贏政的负面舆论,却几乎是仅凭一己之力,便將贏政所创建的大秦王朝给压垮。
一声“贏政暴君”,一声“残民暴秦”,便使得天下群起而反,就连关中的老秦人,
都加入到了反秦、灭秦的行列。
而现在,类似的事,似乎正又一次发生。
“母后试想。”
“若此番,孩儿果真中计一一误以为生母是皇祖母、母后所害,於是对皇祖母、母后心怀怨,更甚是直接当面对质。”
“那皇祖母即便『身陷於不义』,又能到怎样的地步?”
不过是『疑似害天子生母”罢了。”
“类似这样的谣传、流言,自有汉以来,便不知有多少。”
“真假难辨,无人尽信之,不过听之、乐之而已。”
“可若是孩儿钻了牛角尖,非要皇祖母给个说法呢?”
“若皇祖母一怒之下,废了孩儿天子之位,更甚是取了孩儿性命—”
说到此处,刘恭也不由自主的压低声线,目光更是飞快的在母子二人周围扫过。
確定安全,才沉声道:“如果一一孩儿是说如果。”
“如果最终,真闹到了那般境地,皇祖母真行了废立事,甚至沾上『害天子”的污名。”
“那皇祖母百年之后,我汉家,又会发生怎样剧烈的动盪?”
“孩儿在担心什么,母后,该是明白了吧?”
“如果真被孩儿猜中,那幕后之人此番谋划,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是让皇祖母行差就错,甚至行废立事,更或是沾上我刘氏天子的血!”
“如此,待皇祖母百年,这便能成为那幕后之人,以『诛吕”之名,行篡立之实的大义旗帜。”
“而现在,幕后之人一计不成,又是否会就此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张嫣总算是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深吸一口气。
面无血色的呆愣许久,方喃喃道:“不会。”
“幕后之贼,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计不成,必另有二计、三计一一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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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儿危矣—“”
“我儿有危,则宗庙、社稷震矣—
见张嫣终於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刘恭终是缓缓点下头。
面上一片阴沉之色,暗地里,却是颇有些无奈的苦笑一摇头。
隨著做皇帝的时间越来越长,刘恭便也愈发明显、清晰的感觉到:相较於当代土著,
自己除了穿越者的先见之明、宏大视野,可谓是半点优势都没有。
要想应对未来的危机,刘恭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对未来的先知先觉,以及提前筹谋布局。
今天,刘恭仅有的两大『劫难”当中,相对简单一些的那个,刘恭已经是轻鬆过关。
而剩下的另一个,便是四年后,那场发生在吕太后驾崩前后的“诸吕之乱”,以及与之对应的:诸侯大臣里应外合,共诛诸吕。
要想更好的应对那场剧变,刘恭需要早早布局,儘可能掌握更多的力量、藏下更多的底牌。
而吕太后的存在,又无限压榨了刘恭掌权、布局的空间。
所以,刘恭无可奈何之下,便只能將主意,打到自己的母族外戚:张氏一族身上了。
吕氏一族,刘恭自然也要拉拢、掌控。
事实上,过去这三年时间,刘恭除了在熟悉政务、磨练政治水平,其余的时间、精力,便基本都用在了吕氏身上。
但再怎么说,吕氏,也终归是吕太后的族人。
有些事,刘恭可以在事到临头时,指望吕氏去搞定。
却无法在事情还没发生的当下,指望吕氏能帮自己筹谋布局,且不被吕太后所发觉。
作为刘恭的母族外戚,张嫣及其背后的张氏外戚一族,与刘恭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今日之事,经过刘恭方才这一番有意无意的『艺术加工”,也必然能为张氏一族敲响警钟。
鲁元公主刘乐,已经不在人世。
吕太后所封的鲁王张偃,远不足以使张氏一族得保宗祠。
要想保证家族的传延、存续,张氏一族必须將指望,放在未来的太后张嫣,以及让张嫣成为太后的法理基础:天子刘恭身上。
而这,便给了刘恭些许操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