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始(2/2)

江时起打开墙壁上照明灯开关,无情地照亮这囚笼里每一寸凝固的绝望,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息,是死亡冰冷而確凿的签名——金智惠。

江时起的眉头下意识地紧锁,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瞬间启动了“扫描”模式。

演员训练出的观察力让他捕捉到每一个微小的肌肉扭曲:额头上深刻的绝望纹路,鼻翼因剧烈挣扎而扩张的残留痕跡,手……手的指向是关键么?!

他的眼神瞬间从震惊的涣散凝聚成锐利的焦点,如同猎人锁定了猎物,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道致命痕跡上。

脸上原本可能浮现的苍白和不適,迅速被一种专注的、近乎冷酷的好奇所取代,只有微微抿紧的嘴角泄露了一丝內心翻涌的波澜。

在他后面的眾人也到达302房门口,前面的金俊宇和李敏硕不敢置信的张开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要过来!”

李敏硕吼了出来。阻挡著后面挤过来的两位女士,这么残忍的画面不能让她们看到。

金俊宇也稍微回过神来,用身体挡著房门口。

“导演,这到底怎么回事,智惠怎么了?”具秀妍被挡在后面,紧皱著眉头髮出疑问。

“mina,你先把多贤扶到旁边。”

江时起扶起还瘫在地上,被死亡暂时带走神智的金多贤,交到mina手中。

mina担忧的扶住脱力的多贤,忧心的看著他。

江时起回以一个一切有我的眼神,虽然他本人的脸色也並不好看。

回头看向眾人,声音低沉。

“金智惠,死亡。”

不带有一丝情绪的向还未知晓房间內一切的其他人述说这个事实。

具秀妍瞪大双眼,退后一步,双手捂著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金俊宇突然爆发“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虽然他也看清了房间里的惨状,但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崔尚民还未从刚刚的奔跑中缓过气来,整张脸因剧烈活动胀红,第一时间看向李敏硕,用眼神確定江时起话里面的真实性。

李敏硕脸色阴沉的快下起暴雨,点了点头,確认了江时起的结果。

“导演。现在还不能確定智惠姐的死亡原因,我希望暂时不要太多人进入这个房间,避免一些证据被毁坏。”

“嗯,我同意,那现在该怎么办?”李敏硕有些不知所措,把现场的最高权力交给看起来最镇定的江时起。

“等警察,在警察来之前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入破坏现场!”

江时起给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但老金和在贤还没回来。”李敏硕没想过事情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么突然。

“那我们只能先下去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只能这么办了。”李敏硕点点头,在江时起关上302房门后领著眾人回到客厅。

……

……

等了接近半个小时,老金才和朴在贤回到別墅。

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说清楚信號塔的情况,就被金智惠突然死亡的消息打个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我只是出门了一会,智惠怎么会……”朴在贤咆哮著向李敏硕发出质问。

李敏硕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低著头,闷闷道“我们暂时也还不清楚。”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江时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询问起现在最重要的事。

“坏了,信號塔可能是被海鸟撞到了,电线短路,电池已经用不了了。”

老金的神情严肃默然,朴在贤慌乱的有些过於亢奋。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信號,怎么叫警察过来?!”崔尚民双手抱著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

“只能开船回陆地报警了。”江时起提出解决方案,“我和老金,还有李导演一起回去,你们其他人先在这里,……现在只能这样了。”

“那就快走吧,不能耽搁太久。”李敏硕率先起身,催促道。

“秀妍,你帮我照顾好多贤还有minaxi,多贤刚刚看到那种场面对於她来说过於残忍了。你和minaxi帮我安抚好她的情绪。”

具秀妍点了点头,走过去抱著还在惊恐中的多贤。

“走吧导演,老金。我们回去报警。”

江时起路过mina身边,轻轻的拥了下她,“別怕,我很快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多贤。”

mina点了点头,忧心忡忡的看著怀里的多贤。“我这里你別担心,安全回来。”

雨夹著雪越下越大,刺骨的海风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的步伐慢了许多。

他们三人越过海湾被风雨搅的汹涌的海水,死死钉在栈桥尽头——那艘本该系在那里的小艇,此刻却以一种不祥的姿態,半歪著搁浅在栈桥旁的浅滩上。

“海礁號”的船艏侧倾,深蓝灰色的船身上,一道狰狞的、新鲜的刮痕从吃水线附近撕裂开来,露出底下惨白的底漆和扭曲的金属內里。

船尾的状况更糟,螺旋桨的一叶明显扭曲变形,另一叶不知所踪,只剩一个丑陋的空洞。船舷的橡胶防碰垫被扯掉了一大块,像一块溃烂的皮肉。

“怎么回事!?”老金迅速的奔向他的老伙计,一个箭步扑向冰冷汹涌的海水。

柴油味混合著海水的咸腥和淡淡的金属碎屑气息,被风送了过来。

江时起和李敏硕也赶到现场,看著海里摸索著船舱內工具的老金,脸色漆黑。

待老金检查完船体,二人才上前询问情况。

“暗礁。昨晚的涌浪太大……”目光扫过江时起和惊疑不定的李敏硕,最终落回那堆扭曲的金属上,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桨叶断了,轴弯了。修好…勉强能动…也要两三天。”

“两三天?”李敏硕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联繫外面呢?用船上的无线电?或者…”

老金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他从冰冷的海水里直起身,指向驾驶舱的方向:“天线…被倒下的桅杆砸断了。”

寂静,瞬间吞噬了所有声音。连海鸥都停止了鸣叫。只有冰冷的海水拍打著破损的船体和栈桥木桩,发出空洞而绝望的“咕咚”声。

江时起缓缓环顾四周:暗藏凶险的海湾,身后沉默如谜的森林,远处矗立的、隔绝一切的悬崖,以及高地上那栋此刻显得无比孤绝的別墅。

阴沉的天空,止不住的雨锤打著这个世界。

“海礁號”不再是一艘船,它是一堆瘫痪的废铁。

而雾屿,这个被遗忘的墨点,隨著那根维繫外界的脆弱脐带被彻底割断,瞬间化作了汪洋中一座冰冷、无援的孤岛囚笼。

风,裹挟著老金身上浓重的柴油、海水和铁锈味,吹过两人煞白的脸,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彻底的隔绝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