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高阳公主丟尽李家顏面,该死!(2/2)

辩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般,麻木地向前挪动著脚步。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李承乾……那个传闻中在益州拥兵自重、手段狠辣的太子,他回来了。

然后,屠刀就落下来了。

辩机早就听闻过这位太子的威名,荆州杨建忠,清河崔氏,哪一个不是血流成河?

可他总抱著一丝侥倖,觉得天子脚下,皇城之內,李承乾不敢如此放肆。更何况,他有高阳公主做靠山,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

现在看来,他错得何其离谱。

在这位铁血太子的眼中,什么皇亲国戚,什么佛门净地,都不过是挡在他路上的石头,隨时可以一脚踢开,碾得粉碎。

队伍停了下来。

辩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弄得差点撞到前面的人。他茫然地抬起头,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玄武门。

他们竟然把他带到了玄武门!

这座城门,对大唐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意味著太多东西。它不仅仅是一座城门,更是一个符號,一个象徵著铁血、政变与杀戮的符號。

当年,当今陛下就是在这里,用兄弟的鲜血,铺就了自己的帝王之路。

而现在,太子李承乾,將他带到了这里。

其意图,不言而喻。

高大巍峨的城楼,在阴云的笼罩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冰冷地俯瞰著城下的一切。城墙之上,旌旗猎猎,黑色的“太子”旗帜在风中狂舞,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將到来的杀戮而欢呼。

城门前,黑压压地站满了甲士,刀枪如林,寒光闪闪。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一般,笼罩了整个广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辩机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进狼群的羔羊,除了绝望,什么也感受不到。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

不远处,同样跪著一个女人。

她穿著华贵的宫装,此刻却沾满了尘土,髮髻散乱,几缕青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旁站著两名面无表情的宫中卫士。

儘管如此狼狈,但她依旧竭力挺直了脊樑,那张曾经娇艷无双的脸上,写满了倔强与不甘。

是高阳公主!

辩机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最后的、也是最荒谬的一丝幻想,被眼前这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连公主都被抓了……

连皇帝最宠爱的女儿,都像个囚犯一样跪在这里……

他一个无权无势、只能依附女人的和尚,又算得了什么?

恐惧,像潮水一般將他淹没。

他看到高阳公主也发现了他,那双曾经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震惊、绝望,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毒。

仿佛在说: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

“不……不……公主……”

辩机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向著高阳公主的方向爬去,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

“公主救我!救我啊!!”

他悽厉的哀嚎声,在死寂的玄武门前迴荡,显得那么刺耳,又那么可悲。

“闭嘴!”

一只军靴狠狠地踹在他的脸上,將他的哀嚎硬生生踹了回去。

剧痛传来,辩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满嘴都是血腥味,几颗牙齿混合著血水被他吐了出来。

他趴在冰冷的石板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是绝望地看著那面在风中狂舞的黑色大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死了。

死在这个以杀戮闻名的地方。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阵突兀的喧譁自玄武门外传来。

“拦住他!”

“放肆!此乃禁地!”

甲士们呵斥的声音,伴隨著兵刃碰撞的鏗鏘之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趴在地上等死的辩机,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城门方向。

只见一名身穿绿色官袍的青年,头冠歪斜,髮丝散乱,如同疯了一般,推开层层阻拦的卫士,踉踉蹌蹌地冲了进来。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磕出沉闷的响声。

可他浑然不顾,连滚带爬地向前,朝著城楼上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嘶声力竭地哭喊道:

“求太子殿下开恩!求太子殿下放过高阳公主!”

这声音,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整个玄武门前,数百名文武百官,有一个算一个,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震惊,错愕,继而是难以言喻的尷尬与羞臊。

这……这不是房相的二公子,当朝駙马都尉,房遗爱吗?

他怎么会来?

还用这种方式?!

一瞬间,所有官员都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这简直是把整个大唐官场的脸面,都按在地上摩擦!

妻子与和尚私通,被太子抓了个正著,他这个做丈夫的,不以为耻,反倒跑来这象徵著铁血与王权的玄武门前,为自己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求情?

滑天下之大稽!

不少官员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地上有什么稀世珍宝,生怕自己的目光与站在百官之首的房玄龄对上。那份替人尷尬的窘迫感,几乎让他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房玄龄的身子,在眾人复杂的目光中,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

他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和纸一样白。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在他的背上,扎在他的脸上,扎在他几十年来用智慧和谨慎筑起的尊严上。

他嘴唇翕动,想要呵斥那个不成器的逆子,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局。

“呵呵……呵呵呵……”

笑声来自城楼之上。

李承乾站在高处,俯瞰著下方这齣闹剧,先是低声失笑,隨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迴荡在玄武门的上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冰冷的快意。

他缓缓踱步到城楼边缘,双手负后,目光越过跪地求饶的房遗爱,精准地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房玄龄的心窝。

“房相,看看。”

李承乾伸出手指,懒洋洋地指向匍匐在地的房遗爱,嘴角噙著一抹残忍的笑意。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轰!

房玄龄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羞辱!

当著满朝文武的面,太子用他最引以为耻的儿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他一生算无遗策,辅佐陛下开创贞观盛世,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死死攥著袖中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才让他勉强维持著没有倒下。

而城楼下的房遗爱,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父亲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朝著李承乾的方向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鲜血很快就流了下来。

“殿下!公主她只是一时糊涂!求殿下念在皇家顏面,饶她一次吧!臣愿代她受过!求殿下开恩啊!”

他涕泪横流,状若癲狂。

跪在一旁的高阳公主,听到这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那张沾满血和泪的脸时,她那双本已绝望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和鄙夷。

“房遗爱!”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你这个废物!谁要你来求情!滚!给我滚!”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在她看来,房遗爱的出现,不是拯救,而是最后一重羞辱。她寧可高傲地死在这里,也不愿接受这个她从骨子里瞧不起的男人,用这种卑贱的方式为她求来的怜悯。

房遗爱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著高阳公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冒著触怒太子的风险,不顾一切地衝进来,换来的却是她毫不留情的唾骂。

“公主……”他喃喃著,眼神里满是受伤和不解。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看著眼前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走下城楼,黑色的太子常服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尖上。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了房遗爱的面前。

甲士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李承乾停下脚步,低头看著这个跪在自己脚下的駙马,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謔。

“嘖嘖。”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嘆。

“房遗爱啊房遗爱,本宫真是为你感到可悲。”

他弯下腰,用手抬起房遗爱的下巴,强迫他看著自己。

“你的妻子,当今的公主,给你戴了一顶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绿帽子。你非但不以为耻,还跑来为她求情。”

李承“乾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蛊惑的味道。

“而她呢?她骂你是废物,让你滚。”

他鬆开手,站直了身体,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目光又落回到面如死灰的房玄龄身上。

“房相,你教的好儿子,真是情深义重啊。这等『忠贞』,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噗通。”

房玄龄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不是向太子下跪,而是被这无边的羞辱与绝望,彻底击垮了。

“陛下……老臣……有罪……”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满朝文武,看著这位为大唐操劳了一生、白髮苍苍的老相,就这么跪在玄武门前,心中五味杂陈。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恐惧。

连房玄龄这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都被太子逼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承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时代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藏在益州、需要韜光养晦的秦王之子。

他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的目光冷冷地从辩机、高阳公主、房遗爱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跪倒在地的房玄龄身上。

“房相何罪之有?”

李承乾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再无一丝笑意。

“子不教,父之过。你的儿子,当朝駙马,做出这等蠢事,丟尽了皇家的顏面,扰乱了朝纲法纪。你说,你该当何罪?”

他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房玄龄的心上。

这已经不是在处置一桩皇室丑闻了。

这是杀鸡儆猴。

这是立威!

整个玄武门前,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吹过旌旗的呼啸声,像鬼哭,像狼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太子的最终裁决。

他们知道,今日之后,长安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