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花绢(1/2)
沈砚舟把那块疑似织金緙丝的小布卷收好,却没有急著细看。
院子里桂香正浓,他索性跟父母在厨房里帮忙择菜烧火。
父亲洗菜慢,他在旁边接过刀,利落地把一篮青菜切好,母亲在灶边笑著摇头:“你小时候连剥蒜都剥不好,现在切个菜倒也有模有样了。”
傍晚,沈意芝搬了画板出来,硬是让沈砚舟搬了个凳子坐在阳台,对著沈砚舟和头顶上的月亮,拿著炭笔比划起来。
画著画著沈意芝眉头皱了起来,沈砚舟好奇站起来,绕道她身后——
“头小了一点,下巴短了。”沈砚舟在旁边指了指,“比例要撑开,別怕线长,一笔顺下去。”
她半信半疑地改了几笔,果然顺眼多了,撇嘴:“哼,看来你平时很爱照镜子啊。”
“……”
屋子里渐渐热闹起来,汤锅咕嘟作响,饭菜的香味氤氳开。灯笼掛上,月亮升起,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到中秋夜。
中秋后第二天一早,人们享受著假期的最后一天,家中阳光透过老玻璃窗斜斜洒进来,沈砚舟泡了一杯淡茶,盘腿坐在靠阳台的小圆桌前。
餐桌上摆著那块前日翻出的旧绢,光线下更显沉静华丽,金线织底在光影中泛出极细腻的暗纹。他没急著动手,先把绢料整个平铺,用目测方式从结构和织法判断工艺。
中午的阳光很好,把那盏老檯灯换成了日光,沈砚舟能看到的纹路更清。
他俯身先看结体——不是贴绣,也没有缝贴走线或衬布的痕跡,纹与底组织一体起落,金扁线在纬向断续穿插,典型妆或是织金类的织入效果。
这类在南京云锦系统里常见,用丝、金银线乃至孔雀羽纱做材料的传统在明代已很成熟,清代仍然沿用,无法確定年份。
借著他摸出软尺量了边长,大约有三十八厘米见方,四周有窄窄一道织成的界纹,但不是后缝的宽边饰。
按他所记得的数据,明代补子偏大,常在约四十厘米上下,且早期常与袍身连成一体,边饰不甚夸张;清代则多见成品补片后缝,尺寸趋於约三十厘米,並常配宽边,开衩对襟需將“前补”分成左右两半。
沈砚舟已经暗暗有了猜测。
他又看顏色与布局。
底色偏沉,金线起暗光,但整幅並不见清代补子常见的厚重外框或明显“日、云海”围饰程式——
相反,纹样更像团、云纹铺地的通景妆料,而非標准官阶纹章。
综合而言,清代官品补子在构图,边框,与分片上更为制度化,而明代在地方与民间织物上自由度更高。
综合织法、尺寸与边饰,再对照顏色取向,他心里有了谱,这块更可能是明末至清初某段时期的织金绢,或原本用作补服面料的一段,被后来裁下保存。
若它曾做过补子用途,也更接近明制“一片织成、与袍身合一”的做法,而非清代常见的成品刺绣补片缝贴。
他把尺子收回去,自言自语道:“大致在明末清初。再找图谱核一核鸟兽等级之类的就更准了——嗯,比方说明八品是黄鸝、清八品好像是鵪鶉之类,图纹好好对照能再缩小范围。晚点去趟图书馆。”
说完又低头看那细细的金线,“但就工与料,看得出也摸得出,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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